简陋的帐篷里,亚达大公那令人心悸的咳声从未停止过。远处枪声和喊杀声渐息,那艘在天空巡弋的幽灵也逐渐远去了。那颜侯爵心烦意乱的检查着手下搜集到的铁筒。
铁筒已经喷尽了含毒的雾气,现在它就是一个普普通通的人类造物。做工还算精致,拿到黑市上去也许能卖个大价钱。如果说大公最后被这种没棱没角的东西夺去了性命,那对于志在战死沙场的大公来说是荣耀还是讽刺?侯爵回答不出来,想必其他人心中也没有一个合理的解释。
帐篷帘子撩开,一个力气耗尽全身瘫软的法师被人架了出来。那颜侯爵心中猛地一沉,放下铁筒走了过去,拦住那法师急切的道:“大公的情况如何?”
“治疗术没有效果……”法师疲惫的回答了一句,白眼一翻就昏了过去。那颜侯爵摆了摆手命人将昏迷的法师带走,心情沉重的走进了帐篷之中。
颜色各异的光芒盖过了帐篷里点着的油灯,大公躺在床上,剧烈的咳嗽着。侍从擦拭他的嘴角,小心的将带着血沫的绸布藏在大公看不到的地方。
“抓……抓到那些刺客了吗?我要把他们做成尸傀……”咳嗽的间隙,大公的声音断断续续的传进侯爵的耳朵里。
“我们的人还在追击。”那颜侯爵违心的宽慰道:“很快就会有结果的。”
“你亲自去督战!”亚达大公支起身子,抓住了那颜侯爵的衣领。布满了血丝的眼睛直勾勾的瞪视着他,“要把他们抓回来……不!”理智重新在大公的脑海里占据了上风,他拼命克制住心胸中熊熊燃烧着的复仇火焰,颓然躺了下来。又是一阵剧咳打断了两人的交谈。一个法师瞅准了时机,释放出手中预备很久的治疗术。魔法的光芒快速治愈了大公身体所受的创伤,但无法除去在他体内肆虐的毒素。
尽管只有短短的一瞬,但那颜侯爵已经从中看出了门道。在毒素没有彻底从大公体内消除之前,无论什么治疗术施加在身上对于大公而言都不过是一种折磨而已。人类制造出来的毒药阴毒无比,它已经融进了大公的体内,与他的血液混合在一起。哪怕是高阶法师在场,怕也是没有任何办法能够化解面前的死局。也许只能这么苦捱下去了,看看是毒素先一步消除,还是大公的身体心理先承受不住,亦或法师们的能量耗尽……总而言之,大公这次遭遇到的磨难,是凶多吉少了。
亚达大公好容易等到了咳嗽稍微停歇的时候,喘着粗气望向在一旁苦苦守候的那颜侯爵。
“大人您有什么吩咐。”那颜侯爵急迫的道。
“你来指挥部队……回家,回家!”大公喘息着吩咐道:“先去我的表弟那里,再……再想办法向那个妖女输诚。哪怕只有我们几人能够回去,也要回家。魔笛大主教能够救我,只有他……咳咳咳咳……”咳嗽再次打断了大公的交待,但他用眼神告诉那颜侯爵,自己的意志不容抗拒。
那颜侯爵点点头答应了他的请求,直起身来望着帐篷里已经累得精疲力尽的法师们。“大公的安危就交给诸位了。我先行告退。”后一句话是对着依旧咳嗽不休的大公所说,也不等大公有什么回应,他已经决然转身疾步走了出去。
与此同时,距离魔族军大营外的空域。两头仓促升空的狮鹫依旧围着武装艇上下翻飞。匆忙中他们没有搭载任何法师,骑士们携带的武器只有一把硬弩和一杆龙枪。骑士们绝望的发现,这艘全身涂得漆黑的飞艇轻松便将他们的含恨一击全数笑纳了。紧紧的攥着龙枪,望着那艘飞艇缓缓向南方逃离,却没有一点办法。
“提升高度,这些傻鸟们飞不高的。”贺铭也对这两头纠缠不休的狮鹫感到了厌烦。
“但他们一直都跟着我们,总也甩不掉。”一个驾驶员为难道。
“用下腹悬挂的火神对付他!一号火神对付他们太吃力了。”贺铭敲着桌面道。
“下面的友军,情况也很危急。”瞭望手指着地面道:“刚才闹出来的动静已经把整个营地都惊动了,现在可以看到至少有数万人向他们的方向涌来。我们得尽快把这些讨人厌的麻烦解决掉才行。唯一的好消息是他们的法师没有出动,难道他们这次夜间突击是干掉了敌军的法师队吗?”
“执行命令!”贺铭听着下属们讨论不休,眉头紧皱道:“向下方发信号,等我方解决这两头狮鹫后就回来接他们。快点行动,高度上升到一百米。我们的时间不多!”
听到艇长下达了命令,艇员们都不再争执,各自忙碌起来。一直在发射的下腹火神相继停止了掩护射击,抓住了宝贵的间歇时间进行更换枪管和补充弹药的作业。
突然撤出战斗的武装艇,让重围中的特侦十一小队骤然陷入了苦战之中。所有人都不可避免的想着同样一个问题:我……我们会死在这里吗?
枪声一刻不停,不时将冲在最前面的魔兵击倒在地。但即使如此,还是无法抵挡潮水一般涌上来的悍不畏死的魔兵。狐九重再一次冲出己方小队组成的阵地,倩影在阵前如同风车一样快速旋了一圈,又飞退了回来,脸色又苍白几分。在她身后,本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