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艺人”是咸阳队里人对庞春江的义父的雅称。此君姓杜,名树仁。是庞春江父亲庞橹过命交情的兄弟。从天海郡出发之前,庞橹死了。据说是因为城卫军缉拿罪犯,他在一旁经过不小心中了颗流子儿。城卫军带着赔偿的钱和一件血衣回来,连尸体都没让小庞见到。
庞春江和他义父去了天海城南面帮人打工,等回来的时候,咸阳垦殖队也已经出发了。正当宋方贤和张一利以为俩人赶不上大队的时候,两人却奇迹般的连夜追上了队伍。
把赔偿的钱给了庞春江,庞春江摆手说不要,就想要队正和安全官两人开开恩,让他的义父成为垦殖队的一员。宋方贤也觉着让小庞一人留在天海城总不是什么好事,再说能让杜树仁这种壮年劳力跟着也是好事。于是半推半就答应下来。
庞春江在队正的担保下,在文书上过继给了杜树仁。杜树仁倒也不是一个人光棍的进来,又扯了几个草原上的流民一起加入。对于实力增长的事情,再来十个人宋方贤也不嫌多。于是爽快的答应下来,让杜树仁自己带着一个组。
等杜树仁加入了队伍,宋方贤才发现自己捡到了宝。这位自称走南闯北二十来年的中年汉子,简直没有他不会的手艺。泥瓦木工,问诊用药,钓鱼打猎,驾车指路……甚至姑娘们例假来了肚子痛,他都能想出解决的办法来。要不是张一利安全官一直拦着,宋方贤都有心给杜树仁个官帽子戴戴了。
半个来月时间,虽则杜树仁没有成为垦殖队的官员,可也得了一个“手艺人”的雅号。队里人但凡有个头疼脑热,也都乐意去找他而不是正牌子的村医。谁都知道,垦殖队里的药就那么点,吃光了就没了;可“手艺人”不一样,有时候甚至不需要用药,从随身携带的布兜里取出两根银针来扎在穴位上,针到病除。端得是神效。
这会儿,“流民”们正在搭建营舍,杜树仁半躺在还没有返青的草地上,一手捏着半袋蚕豆,一手拎着酒囊。一口蚕豆,一口酒。就着夕阳西下,壮阔万千的草原景色,好不逍遥自在。
庞春江双手抱膝,坐在距离他不远的地方。神色淡淡,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儿子,接着!”杜树仁甩手将酒囊丢出,长身而起。“去找刘三把酒装满,今晚怕是有兔子肉吃了。”
“我们这样酒肉不断,垦殖队里有人怕是要起疑心的。”庞春江忍不住提醒了一句,同时也是试探。
“怀疑?”中年男人摇摇头,脸上露出一丝诡秘的笑容。“死人是不会怀疑的。我告诉你,这个世界上只有一种人最听话。就是死人,只有死人。”
庞春江的心沉了下去,脸上却是波澜不兴。怀抱着酒囊朝山坡下走去,“我可以替你代劳。”
“不不不,你养精蓄锐,准备好干掉那条大鱼就好了。小角色交给我解决,相信我的技术,没人会怀疑到我们身上的。”杜树仁屈指弹了一颗蚕豆进嘴,嚼得嘎嘣作响。脸上肌肉扭曲起来,夕阳将他的脸涂上了一层血色,恍若深渊里爬出来的恶魔。
庞春江走到一个流民面前,将酒囊递给他冷淡的道:“义父让我来装酒。”他心知肚明,这些衣衫褴褛的家伙可不是什么流民,他们应该都是书生召集起来的武装力量。他一直都在暗中观察着他们,但是这些人的伪装能力显然很强,并没有表现出特别的地方。
“哦。”刘三应了一声,放下手里的活计。弯下腰双手端起一只酒瓮,双手端持的很稳当,直到酒囊盛满,一滴酒液都没有溅出来。
庞春江看得心惊,暗道这人应该是个素质不错的枪手。不知道与院长原来的侍从官韩康相比,谁更加强悍一些。听说院长的那位侍从官已经被人暗杀了,也不知道有没有合适的继任者。要不然被这家伙压制了火力,恐怕院长那边的防御力量不会太过好受。
提着沉甸甸的酒囊回来时,正好看见书生和垦殖队里的老王头两人正站在山坡上。老王头手里拎着几只野兔,看见庞春江手里的酒囊,馋的口水都快要流下来了。
“两只野兔是你的了。”老王头麻利的将手里的野兔分给书生两只,迫不及待的搓着手道:“老规矩!半斤烧酒我带走。”
“王老哥啊,你这么喝怕是新东家不待见吧。”书生接过野兔,随手掷在地上。笑眯眯的打趣着。
“他们正用着我给他们打牙祭开荤呢。”老王头得意的炫耀道:“瞅见没?这只最肥的是给张安全官准备的!”
“张安全官也从你这里讨野味吃?”书生眼睛一亮,恭维道:“那队里还真缺不了你。”
“那是,那是!”老王头受人夸奖,总是感觉不错。飘飘然自谦了几句,一颗心儿快要飞到天上去了。
“可是……老王啊!”书生笑吟吟道:“我看你这只兔子似乎有些不对,是不是吃了什么带毒的东西了?拿过来给我瞧瞧。”
“怎么可能!”老王头吃了一惊,嘴上喊着不可能,手却没闲着,反手将野兔递了过来。万一真让张安全官吃了不干净的东西,那可就糟糕透顶了。
书生接过野兔,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