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儿爹,洗脚了。”
谭氏喊了一声,端着水盆来到老杨头跟前。
老杨头旱烟杆子不离嘴,下面顺势抬起了脚,让谭氏为他脱鞋。
庄户人家,一大家子都指靠着男人养家糊口。
犁田拔地,春耕秋收,上山下河,都是男人来挑这些大梁。
男人是天,女人是地。
女人给男人洗脚,天经地义。
就算是村里最泼辣的女人,夜里回了屋子,还得乖乖蹲在男人跟前给自家男人泡脚,捏肩。
这是老祖宗传下来的规矩和习惯,已经深入到了这一片土地上的男男女女们的灵魂深处了。就跟吃饭穿衣上茅厕那般习以为常。
“梅儿爹,这水温还成不?要不要再兑换些热水来?”
谭氏一边给老杨头洗脚,一边放低了声音问。
老杨头摇了摇头,那意思就是不需要了。
谭氏就不再问,垂下头接着洗。
屋子里很安静,只偶尔想起水花的声响。
过了片刻,老杨头把旱烟杆子从嘴里拔出来,往旁边的桌子腿上磕了几下,磕掉里面的烟屎。
“当初老三他们分出去,咱就给了两亩水田两亩旱地,五十斤带壳的稻谷,铜板半个都没!”
老杨头出了声,眯着眼睛,一脸琢磨的继续道:“我原本的打算是,让他们出去吃吃苦头,喝喝西北风,好晓得咱这窝在一起过日子的好处,盼着他们能知错回头。梅儿娘,你说他们这是咋回事?咋还把日子过得有声有色了起来呢?”
听到这话,谭氏鼻孔里哼了一声,洗脚的动作半点没顿。
“哪个晓得哩?隔三差五的吃好的,又是蛇羹又是兔子的,那个胖丫昨日去趟镇上,还买了薄皮多馅儿的大肉包。不晓得这钱都是从哪来的!”谭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