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问古今兴废事,请君只看雍州城。
雍州城。
这座拥有着千年历史的古城,底蕴浑厚,繁华似锦,在大秦盛世时期,更是名誉九州,而且,大秦太祖皇帝最开始便是在雍州发迹,四百年前在青史留名的大人物,也多有雍州人士,于大秦而言,这片冥冥中有天道隆运眷顾的龙蛇之地,有着不可替代的意义。
半月湖畔有荷花,春风拂柳绿如芽,雕梁画栋天地纳,烟柳花香敌京华。
大秦的盛世繁华,在这座南北交界的雍州城中,可见一斑。
即便值此天下动荡之际,雍州之繁华,也并未受到太大的波及。朝廷对雍州的掌控也不似对如今的北境那般无力,因此,雍州城里的江湖争斗虽有存在,但也算不得多大规模,邪魔外道更是不敢在这个龙蛇之地作祟。是以,雍州也算是如今的漫天烽火硝烟里,难得的一处宁静之地。
坊间流传有这样一句话,雍州闻名天下者有四,半月湖的景,长安街的闹,红袖坊的舞,天香楼的酒,此四种并称为雍州四绝。游玩雍州,若不到这四个地方,一品其中美妙,这偌大雍州,相当于白来一趟。
其中,天香楼的酒,即是说城中一处名唤天香楼的酒楼,此楼产有一种酒,名曰天香,也不知是何秘方制成,初入喉舌辛辣无比,犹胜三斤辣椒,直透心脾,宛若置身烘炉,过后又唇齿留香,清爽难抑,清香浓郁似百花香,恍若春风拂面。两重极其特别的滋味交融,当真是人间的琼浆玉液,这等滋味的美酒,喝上一口后想忘记都难。
相传,一百多年前,有一位鼎鼎有名的大诗人,在天香楼喝过一壶天香酒后,凌空舞剑,赋诗百篇,吸引成千上万的人,挤在长安街头观望,人山人海,一时轰动,此后更成了后世人口中津津乐道的一曲佳话。
天香楼,倚长安街而立,半月湖在不远处,城郊紫山抬眼可见,如此远山近水的美景,配之楼中美酒佳酿,吸引了无数文人雅士聚集此地。
白天,雍州的繁华,是一曲喧嚣中隐含素雅的高歌,夜晚,雍州城就变成了一座彻夜狂欢的不夜城,尤其是傍晚时分,落日的余晖映照整座城池,像是披上一层薄薄的红衫,配以轻风摇曳,如佳人轻舞,雍州城的繁华,才掀开了一角面纱。
此时正是夕阳西下。
天香楼二层南边靠窗的酒桌上,一位约莫三十岁左右的英俊男子独坐酒桌,一纸折扇置于桌面。他一袭青衫,翩翩风度,一派文士作派,只是年入中年,鬓角已有微白,眼角的几角皱纹如同刀刻的风霜。他执起一个白玉杯,倒上美酒,置于鼻间微闻一下,脸上呈现出一片迷醉之意,笑意盈盈。
“未入喉舌,已沁心脾,这天下美酒,除却宫廷玉液,凡俗能与天香酒一较高下的,也就北境燕云产的百花酿了……”
中年文士喃喃自语,神情怅然,似忆起往事,而后仰头将杯中之物一饮而尽。
“嘿,你们听说了吗?蛮族的大军,已经快打到了燕云关,眼看不日后就突破天门了。”
“嗨!早知道了,几日前,蛮族攻打留仙关,守将于文宇死守城门,苦战了三天三夜,最后还是不敌败亡,留仙关一万五千守城将士尽皆壮烈殉国。”
一阵议论声传入中年文士耳中,他扭头一看,原来是邻桌几个书生模样的男子,推杯换盏,几巡酒后,高声谈论着近日在北境发生的战事。
“当年,太祖皇帝为抵御蛮族而建造的九道关卡,如今已去其五,还剩下燕云关、定海关、嘉峪关、天门,短短三个月,北境四分之一的国土均已沦陷,北境百姓哀鸿遍野,我大秦山河破碎不支,可悲!可悲!”一名年龄最长的文士声声悲戚,说到最后时,双手使劲拍着桌子,啪啪作响。
“何止啊,北境蛮族作乱,南域天都镇压的邪道妖修也在蠢蠢欲动,数百年未曾现世的魔门也渐渐回归了,江湖势力争斗不休,世家门阀面和心不合,这天下,怕是难得太平了……”
“眼下北境烽火正炽,我大秦千万好男儿,当奋勇御敌,赴战捐躯,若不是家中父母年老体衰……”清秀俊雅的少年握着拳头,愤愤不已,只觉心中郁结,一时难以抒发。
一名锦衣华服的世家公子神秘一笑,“不然,虽说蛮族此次声势浩大,但我大秦岂是这么容易就会被打败?朝廷正在商议对策,我听闻,靖远军统帅尉迟靖尉迟将军已经离京,靖远军开拔奔赴北境了……”
“尉迟将军?方兄,此言当真?”听到尉迟靖这个名字,俊雅少年眸光一亮,颇是惊喜。
“方棠贤弟朝中有人,消息灵通,这个消息定然不会错了,尉迟将军是大秦的常胜将军,靖远军也是作战骁勇,有尉迟将军坐镇北境,料想很快就能平定北境战乱了。”
几人皆是面露喜色。
这时,俊雅少年似想到了什么事,神色有些黯然,喃喃道:“若是莽天侯仍在世就好了,可恨今朝奸臣当道……”
“禁言!”
名叫方棠的书生闪电般伸手堵住俊雅少年的嘴,往四周扫了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