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秦诸军,以平远军最为自信,平远诸部,以将军亲卫队最为骄傲。
因为,这一支只有数百人的亲卫队,掌握着将军传授的军阵,拥有这套军阵,这支队伍的战斗力可以登上一个更高的阶梯,克敌制胜,所向披靡。
军阵,是他们骄傲的资本。
然而,军阵的排列组合需要极其默契地配合,此时半月决堤,奔腾狂涌的湖水冲击力何其大,挪步都显吃力,更别说以迅速的动作配合军阵的威力。
“弟兄们,绝不能让魔门贼子踏前一步!”站在后方指挥全场的校尉朱青宇扯开了嗓子大吼,双足深陷大水,他的脸上没有了几日前的轻松,反而显得十分沉重。先是数百囚徒来犯,后是神龙营无端撤军,现在更是魔门炸毁了堤岸致使军阵无法摆开,短短片刻工夫,噩耗一个接一个,也是他跟随将军多年,近朱者赤,养成了遇事沉着的性子,换了别人,早就慌得六神无主不知所措了。
“杀!杀!”
震耳欲聋的呼喊声,漫天萦绕着浓浓的杀气,你方夺宝,我方护宝,双方又有着无可调解的深仇大恨,战况惨烈无比,刀光剑影中,伴随着一声声凄惨的吼声,一具具鲜活的躯体倒在湖水中,断臂残肢在水面上漂浮,鲜血一点点蔓延渗透,绽放出一抹抹妖异的鲜红,仿佛一片漫野杜鹃花盛开。
片刻,战况愈加惨烈,双方皆有损伤,魔门这次来的虽然没有琅琊山时的人多,但贵在都是高手,亲兵单打独斗打不赢,但胜在数量多,而且战场上的兵,尤其擅长这种混战局面,两方算是勉强打了个平手。
朱青宇眼观八方,心思急转,暗念:魔贼凶狠,又皆是武林中的高手,己方只有一百余名亲兵,一时半会怕是拿不下这群魔贼,迟则生变……
他望了一眼城郊大道,又回头望了一眼四十丈开外的木屋,那帮囚徒又冲过来了,老屠和弟兄们暂时过不来,至于木屋那边,倒还有近百弟兄驻守,如果现在调集过来,魔贼之患应可解,但又怕会有其他贼子趁虚而入。
正是举棋不定之际,眼角余光中陡然间出现了许多道黑影,从四面八方飞来,恍若流星一般划过,好似商量好了一般,皆是直取木屋而去!
“糟糕!”
朱青宇面色大变,定是其他的盗宝贼来了!正要抽身回防,一柄大刀如雪飘来,他浑身一凛,敏锐察觉一股极度危险的气息,止住身形。络腮胡大汉把大刀扛在肩上,与魔门的中年男子一左一右包围住他,扛刀大汉怪笑道:“朱大人,宾客已至,做主人的哪能走啊,这可不是待客之道。”
“魔贼找死!”
见状,他愤怒狂吼,眼里迸射出愤怒的火花,心底那是一个怒火冲天,奈何形势不由人,两个拦路虎截住了他。扫眼看去,看到同僚赵本勇校尉站在木屋门前率军迎敌,他暗暗松了口气,凝神应对眼前大敌。
这边战火熊熊,木屋那方形势也是不容乐观,一批蒙面人成队出现,邪道中人也纷纷现身,刹那间,已然逼近木屋,冲着长安街方向去的湖水,到达木屋这里已经弱了许多,校尉赵本勇踩着地上的水,站在一群士卒后方,望着人影一个接着一个出现,心头大凛,如临大敌。
一个黑袍老者,站在五丈开外,冷森森的眼神逐渐发亮,死死盯着最中间的一间木屋,自语道:“琉璃灯应该就藏在这间屋子里边吧,能够这么顺利,真是多亏了魔门。”
老者环顾四方,伫立着诸多人影,有些是认识的邪道人士,有些蒙着面,想来应是名门正派的门人,他嘿嘿冷笑,嗓音沙哑,道:“诸位都是冲着琉璃灯来的,既然目标一致,何不大家先联手宰了这群朝廷走狗,再论其它。”
“既是江湖宝,自当江湖得!”
一位身材微胖,脸上有道火烧疤痕的紫衣男子仰天长啸,率先出手,像一头猛虎般,凶猛扑向前方。一人动,百人动,不必多言,所有江湖客彼此望一眼,旋即通通动手了。
唯有一群蒙面人驻足不动,一人低声道:“我们该怎么办?”
最前一人沉声道:“你们看,他们将兵力都部署在这间木屋,如我所料不错,七彩琉璃灯应该就藏在里头,这些士兵,交由邪道魔头们对付,我们无需过多纠缠,只管冲进那间木屋取宝!”
“好!”
“若谁将圣灯取走,记住按照誓约交给灵智大师,之后所有人在百花庄园汇合!”
一个背负长剑的蒙面人开口,不仅声音清冷,眼神也同样清冷,站在他的身边都能感觉到一股冷意。
不管暗中心思如何,眼下众人都是齐声应下,这批蒙面人也开始动手了。
校尉赵本勇率领众兵,以手中兵器为关卡,以血肉之躯作屏障,拼死守卫,一步不退。刀兵相交的冷锐,让这片夜色变得更加冰冷,伴随着濒死的痛呼与哀嚎声,飚溅而起的鲜血洒在空中,与如玉般的月光相融,仿佛天上挂着的,是一轮染血的弯月。
风云变色,杀声震天!
月色下,一个青衫客缓步临近,仿佛融入了虚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