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岸茶肆里,人声鼎沸,好不热闹。
红楼乐坊,茶肆酒楼,从来都是消息最为灵通之地,不管是庙堂高论、国家大事,还是江湖秘闻、小道消息,总能在这些地方通过好事人的嘴口在天下人里大肆传播。
而在这间小小茶肆,楚木听到了不少消息。
因琉璃灯一事,朝堂震怒,雍州知府程之敬革去乌纱帽,辞职归乡。
邪派魔门在雍州城,公然与朝廷作对,消息传回京城,皇上龙颜大怒,次日颁布海捕文书,大秦全境全力通缉魔门中人,见之就地斩杀!
……
种种消息,进入楚木耳中,不过,这些大都是有关于七彩琉璃灯的消息。
另外,有一则消息,令他感到吃惊。
六月初三日,与蛮族大军于燕云关对峙数月之久的靖远军,终究挡不住蛮族大军的锋芒,全军死伤无数,即将兵败之际,主帅尉迟靖打开城门举旗投降,迎蛮族军队入城,燕云关就此失守!
此外,蛮族大军锋芒直指定海关,北境战事吃紧,烽火连天,奉大秦军部军令,平远军连夜开拔北境,镇远将军林凡率军奔赴北境,镇守定海关。
消息传回京师,满朝震惊,继而天下皆知,引发天下轩然大波,许多文人闻之愤慨,大笔挥毫作文唾骂投降将领尉迟靖,百姓听之亦是愤恨难消,大骂不已。
“尉迟狗贼,卖国求荣,堂堂七尺男儿,竟然向蛮贼投降,将燕云关拱手让人,这简直是我大秦数百年以来最大的耻辱!”
“尉迟狗贼枉称常胜将军,卖国求荣,罪该万死,可恨!可恨啊!”
……
“蛮贼欺我大秦,可恨!锦绣山河破碎,可悲!难道大秦竟无一人能挡蛮贼?”
茶肆里,一书生一脸愤懑之意,只沾笔墨的秀气双掌,猛拍着桌子啪啪啪地响,痛心疾首大呼,悲苦痛恨之意溢于言表,引发周遭客人声声附和。
话题一经引起,茶肆里登时喧闹非凡,每个人都在唾骂投降将领尉迟靖,楚木听在耳中,低垂着头,默默忖道:洛大哥所言不假,和平的假象一经打破,民情沸腾,百姓愤慨,朝廷再也没有任何手段可以粉饰太平,大秦早已不是以前的大秦,国力衰弱已经到达了一个惊人的地步,所谓的天下承平、海晏河清,连天下百姓都已经看穿了这个假象,怕也只有久居深宫里的那位龙袍天子还在臣子们编织的国泰民安的美梦里不愿醒来。
又一想,事情或许并没有糟糕到无可救药的地步,已经意识到军情紧急的军部连连颁布军令,令平远军开赴北境镇守边关,这支与蛮贼交战久矣的军队,作战勇猛,经验丰富,未必不是蛮族对手,想必大秦军部亦是看中了这一点。
思绪万千,纷纷扰扰,楚木一边喝着茶水,一边低头沉思。
小乞丐并没有察觉到,从来只关心自个儿的他,现在居然思考这些国事,换作以前的小乞丐,别说战火漫野国将不国,就算天塌了也不会皱一下眉,这样子的转变,确实是令人吃惊的,连他自己都没有意识到。
这个转变,其实都是盗圣一手引导的。
在雍州城呆的那段时日里,洛木青不仅仅只教了武功,有意无意间时常会与楚木谈论一些国家大事,因为他看中了楚木,想培养楚木成为接班人,而他自身的身份也非一介江湖大盗这般简单,与赤血军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与那位曾经的天下兵马大元帅有着不一般的关系,也曾上过战场杀蛮贼,也曾为赤血军办过事,他视楚木为接班人,希望楚木能接过这份衣钵,自然而然,楚木将来亦不能只是一个天下闻名的大盗亦或行走江湖的侠客。
所以,尽管楚木对这些并不感兴趣,而且见识有限亦无从谈起,但盗圣还是很有耐心地灌输其一些理念,一些见闻见解,不管楚木抗拒也好,无视也罢,脑子里一旦印下了某些东西,便是想忘记都难,久而久之,他对一些国家大事渐渐开始留意了。
这时,江边传来一阵嘈杂的喧闹声,茶肆里的人们纷纷往外边看,楚木亦随之望去。
只见,一群结伴的劲装大汉,在为首的一个青衣汉子带领下,凶神恶煞走向靠岸的船舶,船舶的主人们低声下气地迎上去,几句交谈过后,船舶的主人们都取出一袋银两低头哈腰递给青衣汉子,青衣汉子掂掂手上的十几个钱袋子,满意地点头,随即朝着一行船家指指点点,东骂一句,西骂一句,鼻子朝天,轻蔑无礼,一副颐指气使的作态,好不得意。
楚木看着好奇,向身旁走过的小二问道:“小二哥,敢问这是怎么回事?”
小二虚掩双唇,嘘一声,神情有些紧张,低声道:“客官,这些是竹江帮的人,这些壮汉是来收取船家们的过路费和保护费的。”
“过路费?保护费?什么意思?”
“还能有什么意思,意思就是船家们在淮河上行船,要先得到竹江帮的允许,每月定时交纳过路费和保护费,不然他们行不了船,甚至会招来大祸。”
周遭人一听,个个吃惊不已,邻桌的红杉少女杏目圆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