淮阴城中,十里长街,歌舞升平。
街上,有一落魄书生,混迹在人群之中,相貌堂堂,翩翩公子,貌赛潘安,只可惜此刻书生衣衫褴褛,满脸倦容,无形中坏了这份精致。
纵是如此,仍是令得高楼栏上的姑娘们眸泛秋波,天底下居然有这么好看的公子,生得比女人还要俊美,一时心痒下,难免要招手唤声:“公子,上来坐坐呗……”
唤了数声,也不见回应,书生只顾低着头走路,听不见似的,反倒是引得街上的其它男子仰起头,留着口水直勾勾地盯着众姑娘,有好事之人起哄,“得嘞,姑娘们,等着啊,公子我这就上去陪姑娘们玩玩。”
街上一阵哄堂大笑。
声音太大,有些闹耳,落魄书生茫然地抬起头,往四周瞧了瞧,然后继续往前走,抬头的刹那,有人看到了书生的眼睛,心头惊悚,这书生的眼神怎地这般空洞?
书生走着走着,经过街边一个算命摊子,一身着道袍的中年道士招手道:“这位公子,贫道看你印堂大黑,气色不佳,绝非吉兆,来来来,让贫道为你算上一卦,让你逢凶化吉。”道士一脸和善笑容,眼角处皱纹明显,看样貌年纪应该在四十岁左右,头顶高冠,穿在身上的道袍灰白老旧,打了好几个补丁,仿佛轻轻一扯就能撕烂。
书生置若未闻,只顾埋头往前走。道士不死心,朝落魄书生猛瞧几眼,眸子一转,计上心来,摇头叹道:“我是人间孤独客,断肠声里泪千行,江湖几多愁?天意!天意啊!”摇头晃脑,语气感慨,词中似有千愁百怨。
书生忽地身子一僵,茫然回顾,最后目光落在道士身上,越过人群,俩人的目光碰到一起,“我是人间孤独客,断肠声里泪千行……”书生喃喃念着,情不自禁地一步步慢慢走向算命摊子。
待书生坐下,道士笑眯眯道:“公子,算上一签?贫道上知天文,下知地理,不管是摸骨看相,还是算命抽签,贫道皆有钻研。公子只需算上一签,便可预知吉凶福祸,一签十文,童叟无欺。”
一向对算命这种门道视为装神弄鬼之法的书生,盯着道士坦荡含笑的眼睛,空洞的眼神倏而恢复了一丝光彩,犹豫了一会,轻轻念了一句。
“好!”
“公子,是想算姻缘,还是前程?”几天都没开市的道士,终于等来了第一门生意,面上喜色难藏,他身体前倾,将桌上竹筒轻轻递给书生。
“在下想算……”落魄书生一时晃神,无神的双眼深得不见底,犹如寂静的深渊,不知在想什么,艰难地思索了好久,他才慢吞吞地道:“命运。”
道士诧异,示意年轻书生拿起签筒。
书生轻轻摇摇签筒,一支签条掉了出来。
道士郑重取起签条,低垂着头观摩签条上的卦语心中思量,时而面露讶色,时而皱眉摇头,做足了姿态,书生也不说话,静静的看着。一会,道士状似大惊,啧啧称奇,道:“公子,此签乃是上签,但并不寻常,贫道断定,你前半生虽遇颇多挫折,看似命途黯淡,实则皆是为日后积累,逢凶化吉,公子是大富大贵之人,前途坦荡,不久后必有大作为!”
“大富大贵……”书生摇头,唇角泛起一丝嘲弄之意,不知是在嘲讽自己还是嘲讽道士,随后,从兜里取出十文钱,置于案上,微施一礼,道:“多谢道长解惑。”
道长收起桌上的十文钱,一枚一枚算清楚,旋即小心翼翼地放入衣兜,继续笑道:“虽是富贵命,也有阴沟灾,这样吧,公子不如再购一道灵符,常戴于身,此符消灾解难,灵验非凡,可确保公子一生坦途。”
道长伸手一指,书生一看,桌上还有一筒黄纸符箓,只是这些黄纸符箓似乎许久没取出来了,黄得泛白,褶皱不堪,每一张上面都布满了灰尘。
书生正要婉言拒绝,这时,一个清冷的声音传来,一个黑衣青年站在摊子前,青年腰间悬刀,剑眉星目,眼神冷酷,浑身散发着一股生人勿近的冰冷气息,一张脸英俊则已,偏生精致的五官堆在一起,仿佛写上了冷漠二字,让人看了不敢靠近。
“不如道长也帮我算算。”
黑衣青年凑上几步,书生站起,让座,青年坐下,落座,俩人一句话没说。书生并没有离开,而是定定地望着那些黄纸符箓,不知在想什么。
生意上门,道士喜笑颜开,心里乐开了花儿,笑呵呵道:“公子要算什么?”
黑衣青年的左手按在刀柄上,他的五根手指纤长秀美,但细看之下,掌间早已长满了老茧,青年凝神思索一会,低头看了一眼藏鞘宝刀。
“我要算刀。”
刀藏鞘,人藏刀,青年一直冷漠的眼神,此刻闪烁着夺目精光,似刀锋芒。
“算刀?”道士愣神。
“算我的刀,今后能到什么程度。”
“这个……”道士虽觉古怪,但秉承顾客至上的生意理念,恭敬地请客人抽签。
黑衣青年顺利抽完签,道士执起签条,思索了一会,道:“公子此签是中签,你看这上阙,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