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士面不红心不跳,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眼神清净,丝毫不显尴尬。
黑衣青年听完后,面无表情,波澜不惊,也没再多问什么,便取出了十文钱递给道士。
“有意思,我也来算一算。”
正当道士往兜里放入十文钱的时候,一位白衫少年从人群中走出,大步来到摊子前面。如之前一般,黑衣青年轻轻站起,白衫少年大方落座,仿佛有一种默契。
道士再次愣住了,念道:今天是怎么了?好几天没生意上门,今儿一连来了三个算命的,一个接一个,都不带中间停歇的,难道是财运来了?
“这位公子想算什么?”
生意上门,管你什么古怪。道士喜形于色,一张嘴咧得老大,笑开了花。
白衫少年的目光落在一旁心不在焉的落魄书生身上,眉头微皱,听了道士问话,洒然一笑:“算命算命,自然算的是命。”
“命?”
道士抬眸,递过签筒的同时,仔细打量面前的少年,清净的目光倏而变得凝重起来,片刻后,面露惊色,手陡然一抖,签筒从掌中滑落,近百支签稀里哗啦掉落得满桌子都是,道士不急着整理凌乱的签条,嘴巴张了又开,似语非语,吞吞吐吐,好一会才恢复了正常,慎重道:“公子命格特殊,常人难及,宿命相克,天煞孤星,命里必定有无数劫难,至于能否逢凶化吉,改变这份凶煞命理,贫道只有六字真言送你。”
常人听到这种咒话,铁定是掀桌翻脸了,然而白衫少年而是淡然一笑,眸光明暗幻灭,似有无数流光掠过,唇角挂起一缕浓浓的嘲弄笑意,道:“宿命相克,天煞孤星,道长所说,倒是一字不差,敢问六字真言为何?”
道士放下签筒,悠悠然手指往上指了指,“尽人事,听天命!”
“尽人事,听天命……”白衫少年细细咀嚼了一遍,随即哂然一笑,取出十文钱递上,起座,又念了一遍,然后苍凉一笑,朝道士点点头,“在下谢过道长解惑。”
算命的三个年轻人站在一起,互相看了一眼,没有说话。黑衣青年施施然离去,没入人群,落魄书生正要离开,白衫少年忽然伸手拦下,皱眉道:“秦兄,你不认识我了?”
落魄书生抬头,一张似曾相识的脸庞映入眼帘,仔细看了一眼少年,瞳孔渐渐聚焦一点,无神的双眼恢复了些许光彩,迟疑道:“你……你是楚兄弟?”
白衫少年正是楚木。
而这名落魄书生,却是雍州城中曾有过两面之缘,后被魔门妖女捉走的书生秦无炎。
方才,楚木路过算命摊,第一时间认出了秦无炎,这才上前相认,没成想秦无炎不但没认出他来,而且好似换了一副模样,衣衫褴褛,目光无神,整个人死气沉沉,与往昔那个一身正气的书生简直是天差地别。
楚木大皱眉头,纳闷道:“你怎么了?怎么变成这个样子?你不是应该在雍州城吗?”
他乡遇故知,本是人生一快事,然而秦无炎听完后,眸中喜色一收,惨然一笑,“雍州?我早就离开了雍州,而且,雍州城我也回不去了。”
楚木眉头更皱,看样子在他身上发生了很多事情,不知是不是被魔门妖女折磨的?
扫了一眼四周,隔壁有个茶楼。楚木道:“走,坐下喝杯茶慢慢说吧。”言毕,便拉着秦无炎走入茶楼。
转眼,算命的三位年轻人消失在人群中,算命摊的道士揣着三十文钱,整理好凌乱的桌面,眼角余光无意间掠过三人消失的方向,藏在宽大袖袍里的粗糙大手一点点滑动,慢慢地摩挲签筒光滑如玉的筒面,“人非人,命非命,人有劫数命无常……”道士轻轻一笑,继续在街上吆喝。
三位年轻人带来的财运似乎只是昙花一现,任道士怎么吆喝,再也没有客人光临,渐渐困意泛起,道士眼皮子一直打架,低垂着头,昏昏欲睡。
许久。
一位中年人的到来,驱散了道士的困意。
“这位居士,要算什么?”道士瞬间精神抖擞,暗中观察这位客人。年龄中年上下,面相大气堂堂,眉宇间自有一股不怒自威的气度,由内而发,光是面对他就能感受到一股无形的压力,重若泰山,虽只穿素衣,看似简单普通,但任何人瞧了,都不会觉得此人会是一名普通的市井凡民。
不好糊弄啊。
道士摩挲双手,暗暗念道。
“算命算命,自然算得是命。”中年人正襟危坐,面色平静,只是简简单单的坐着,一股雍容气度油然而起,令人只有自惭形秽的份,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