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湖人,千千万,其中有一种江湖人,人们称之为——刀客。
有刀,才能叫刀客。
有一柄刀,长三尺九寸,刻龙纹图腾,名曰龙雀。
有一个青年,着黑衣,负长刀,他的名叫绝刀,他的刀号龙雀,他的信仰——刀在人在,刀亡人亡。
苍梧的树下,青年静静地坐在树下,闭目养神,宝刀藏鞘,置于胸前,他面容冷峻,长眉之间泛起一丝轻松之意,许是在享受着空气里的丝缕清凉。
清晨,有凉风。
徐徐凉风,将一封金丝镶边的武林战帖,从淮阴向府送到了竹江帮淮阴堂堂口。
“久闻屠前辈刀道无双,技艺非凡,晚辈绝刀闻之神往,故心怀憧憬,特在三日之后,城北东华府设下宴席,宴请屠前辈及竹江帮诸君,若前辈雅兴,于刀道指点晚辈一二,晚辈自当感激,望前辈不吝赐教,绝刀拜上。”
凉风同时也吹散了人的思绪,青年睁开眼睛,冷芒掠过,如电乍现,他站起身子,满是茧子的右掌稍稍一握,待掌间那种熟悉感觉涌上心头,他方才缓缓拔出鞘中刀。
刀名龙雀,刃上刻有龙腾雀鸣图案,镶边花纹沧桑无暇,小篆古字古朴大气。
青年开始练刀。
起手,刀势骤然磅礴,似是在平静的湖面投入了一块巨石,如春雷乍响,一波接一波,永不停歇,而且愈演愈烈,刀气飞舞,四面八方,犹如万条银蛇吐信,无形中透着一股直入骨髓的冷意,刀气作用下,将近三伏天的日子,地面株株小草,竟是在表面结上了一层薄薄的寒霜。
银白色的刀光中,一个黑影,如疾电迅驰,游走踏步,黑白之间,分外分明。
一名老人,在一位虬髯胡子大汉的陪同下,恰恰此时抵至院门,又恰恰瞧见了这一幕。
一向沉稳的老人,脸色有些惊愕。
“老爷,他这是……”
虬髯大汉的眼神同样透露着吃惊。
“呵呵……”老人指着那道耍刀的黑影,笑道:“老李,这家伙不简单啊,难怪不肯当老夫的徒弟,要真入了老夫的门墙,怕还真没什么东西可教他的,平添一则笑话……”
“老爷,您也太高看这小子了吧……”虬髯大汉哑然失笑,只当自家老爷在说笑。
这天底下,还有索罗刀教不起的徒弟?
“并非高看,此子刀法凌厉,招式奇特,可见这套刀法不俗,当是一门上乘刀法,而且,老夫观此子练刀,刀势中似乎隐隐练成了属于刀者自身的‘意’,在这种年纪能有这样的成就,光是这点,老夫就自愧不如。”
老人吞了吞口水,目露欣赏之色,续道:“意气,意气,常言道书生意气,刀客,亦有意气,人做什么都讲究有一种意气,勇往直前,意气兼备,方是上乘,刀客只有凝练出了属于自己的刀意,才有资格成为真正的上乘刀道高手,想来我苦修了三十余年,在三十四岁那年才凝练出了刀意,没想到此子弱冠之年就隐隐摸到了这个门槛,你说我有没有高看他?”
虬髯大汉震惊。
他信了。
索罗刀的话,他信了二十多年,既然老爷这么肯定,他自然不会怀疑。
“那老爷的意思是说,这小子资质非凡,是罕见的刀道奇才?”
“或许吧。”
索罗刀负手而立,浑浊的眼神意味难明,稳稳落在青年的握刀掌上,“资质决定不了一切,从前那位在东海崖上一刀裂海成就刀道绝唱的传奇人物,不也是资质平平的所谓庸人吗?然而,却令多少自诩天才的英雄人物望其项背?”
“可这样的传奇人物,毕竟只有一位,而且那位传奇人物,不也是败在了天刀客的刀下吗?”管家一向敬重老爷,但这一点,他似乎并不完全认同。
老人瞧了虬髯大汉一眼,心里暗暗叹息一声,“那你可知道,这位传奇人物,与天下第一刀的天刀客枫山一战后,天刀客说了一句什么话?”
“什么?”
“我曾有幸与天刀客见过一面,听其提及过这桩往事,那时,那位传奇人物一招惜败天刀客,立下十年后再战的誓言,便抱憾下山,天刀客当时看着那位传奇人物的背影,说了一句:‘刀道,他不及我,心道,我不及他。’这话的意思,说得便是,在刀道修为上,天刀客强过他,但是论向道之心,他强过天刀客。”
“那说来说去,不还是败在天刀客刀下吗?”
“这天底下千千万的刀客,败在天刀客刀下不是再正常不过的事吗?况且,我辈刀客,能和天刀客交手都算是莫大荣幸了……”老人忆起往事,神情感慨,脸上的皱纹都摊开了一些,“而且,天刀客说这话还有另外一层含义,指的是那位传奇人物向道之心令人敬畏,心智之坚,如同顽石,十年后再次挑战天刀客,天刀客未必稳赢,这足以说明天刀客视其为一生劲敌。”
“虽然,自枫山一战之后的十年里,那位传奇人物江湖中销声匿迹,十年之期也并未出现枫山,但他以一介平庸之躯,达到我辈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