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世道,行行业业都不好混,尤其是一群女人当家的青楼风月地。
鸨母鞠躬道歉,使劲赔着笑脸,嘴角扯,眼角扯,哪怕是扯出用了多少胭脂水粉才遮掩下去的皱纹,暴露在众人面前,也依然使劲赔笑道歉。虽然心底早就想给眼前的公子哥狠狠敲上一棍,但现实无疑化作一盆水,将这个蠢蠢欲动的冲动彻底扑灭。
开门做生意,进门是大爷。
这位姓罗的公子哥,是大爷中的大爷。
“您且稍等片刻,琴丫头马上就到……”鸨母好声好气,语气温柔的,怕是年轻时候对某位心怡的风流倜傥的入幕之宾也没这么温柔,转头又向旁边的小厮低声喝道:“还不赶紧去催催!”
鸨母拉着罗洪维的手,往厢房里走去,“外边人多,容易碍着罗少爷乐趣,要不,您先到厢房里坐坐?您放心,琴丫头今天谁也不陪,专门陪咱们罗少爷。”
鸨母毕竟是青楼当家的,手段高明,话也说得精明,几句好话过后,罗洪维的脸色缓和了许多。
“等等!”
此时,一名华服公子怒气冲冲从人群中冒出来,推开走廊上的好事者们,纵身一跳,拦住鸨母和罗洪维。
“鸨母,说好了秦姑娘今天陪本公子,怎么就变成陪别人了?本公子方才可是有付过定金的,还一直在房里等了半天。”
忽然出现的女扮男装的白衫少女索性把手一横,拦住房门,微仰着头,灵气十足的眸里闪烁着簇簇怒火。
“这位公子……”
鸨母哑然失声,瞬间愣住了,罗洪维也愣住了,走廊上的看客们都愣住了,被这位突然跳出来的少年公子吓了一跳。
所有人的目光不由自主盯着这个“公子”,一袭白衫,束发戴冠,黛眉如画,凤眼灵眸,狭长妩媚,眉梢眼底,透着一股子灵气,一张俏得无法修饰的俊脸,不似人间俗物,想是“钟天地之灵秀”或可形容些许。不过,这个“公子”看起来似乎很是生气,柳眉皱起,眸子喷火,然而,即便是在生气,一张俏脸仍是藏不住的俏丽,看得众人神情愣愣。
这女的……不!这男的,长得可真……漂亮……
一瞬间,所有人的心中不约而同闪过这个念头,大概……只能用漂亮形容这个公子,英俊过于阳刚,美丽过于阴柔,想来想去,也唯有漂亮一词方可诠释此人一二。
男人傻了,女人痴了。
楚木跑出房门几步,就看到了这一幕,顿时感觉头都快炸了,这丫头,真是乱来,胆子熊大。
鸨母第一个回神,也感觉头要炸了,眼前这个公子,印象深刻,不久前二话不说扔下百两银子,点明要见琴丫头,她是生意人,这么一桩大买卖,哪会拒绝,便收下银子,干脆利落地吩咐了下去,谁知,罗少爷又因为见不到琴丫头而大发脾气,扬言拆了娇燕阁,她畏于竹江帮权势,无奈只得应承罗少爷的要求,一时疏忽竟是忘了这一茬。
“哪里来的臭小子!”罗洪维在第一眼的惊艳过后,见到对方是一名少年,顿时没了耐心,要是一名女子长这模样,他好歹也扮演一下玉树临风的潇洒公子,温声软语道两句,可你一个男人长这模样,只会引起同类的嫉妒,尤其是看到姑娘们失了魂的样子,更是怒火中烧,他眼神一沉,寒声道:“我罗洪维最近是太安分了,随便是个人都敢来砸场子,哪来的小子,也敢和本少爷抢东西?”
少女眉毛一扬,神色清冷,哼哼直道:“砸你场子又怎么了,凡事都讲究个先来后到,我付过了银子,鸨母也先是答应了我,要见秦姑娘也是我先见,什么时候轮到你在这嚣张跋扈?”
一言既出,俩人之间的火药味越来越浓,罗洪维胸膛起伏不定,几欲气炸,眼神愈渐阴鸷,少女冷笑,微昂着头,纤毫不让。
走廊看客回神过后,个个面带兴奋,听说昨天罗少爷才被三个年轻人吊在凤仙楼供街上行人围观,今天又撞见一位漂亮公子哥和罗少爷当众争姑娘,简直是淮阴城百年难遇的大新闻,起码可以供大家伙半年的酒桌谈资,西边走廊上几个已然醉了几分的男人搂着姑娘,隔空拍手高呼:“哟呼!哟呼!”
“误会!都是误会!”
鸨母一旁急得都快哭了,急忙安抚罗洪维:“罗少爷,您别生气,别生气,琴丫头今天一定陪您。”
话音刚落,某位少女顿时不满了,脸色不善道:“喂!鸨母!你什么意思?开门做生意,讲的是诚信,你明明先答应了我,怎能说反悔就反悔?”
“不是……公子……”瞧着罗洪维脸色变好了一些,这边脸色又坏了,鸨母两边不是人,只好说道:“这样,公子,我让别的姑娘陪您,不管身材或是容貌,绝对不比琴丫头差,而且一百两银子,无偿奉还给公子,您看行吗?”见对方仍然不为所动,她心中焦灼,却无奈只好循循劝道:“公子想想看,大伙来青楼不就是为了寻开心嘛,何必要争来争去扰了兴致呢,既然是罗少爷发话了,让一让又何妨呢,不看僧脸看佛脸,这面子不给,否则以后见面也难做人不是?只要您肯答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