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我触碰一手黏稠的时候,我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爬到了薛照的身边:“薛照……薛照……你撑着点儿,120马上来了……你千万不能有事……千万别有事……”
我已经哭不出来了,我的声音颤抖着,如果薛照死了,我能活吗?白牧野能活吗?只怕都不能!
薛照用他仅存的意识抓住我的手,嘴唇嗫嚅着什么,我垂头去听,他似乎在说:“我……我不想死……”
“你不会死的,你不会,你一定不会,你坚持住,好吗?薛照,我求你了,你一定要坚持住,不要死,不要死……”我不知道自已都说了什么,好像这些话不要经由我的嘴而出,只是意识在不断地重复着。
有人拨打了120,我看见江楚楚从我的手边跑出去,我还看见白牧野的鞋子向我靠近了一步……
而我抱着薛照的脑袋,手忙脚乱地扒掉自已的裙子包住他的脑袋,只希望他的血能流得慢一点。
我忘记了去观察的白震霆的反应,只知道当我醒过来神来,白震霆的脸冷得像是覆盖了一层寒霜,他怒视着白牧野,然后狠狠地甩了他一个耳光,那个清脆的响声,好像鞭炮炸在我的耳边。
120来了,担架抬走了薛照,白震霆也紧跟着去了,江楚楚不知道去了哪里,房间里,我赤身果体地瘫坐在血泊里,那是薛照的血,它沾满我雪白的身体,一朵朵,一片片,像画师挥毫出水墨画一样,有一种诡艳生动的美。
我大脑里一片空白,好像全世界被鲜血填满,让我恐惧到想逃离,直到一只手将我抱了起来,那个熟悉的烟草气息萦绕着我,令我出现片刻的幻觉,五彩迷离的霓虹灯下,那个英俊如神的男人从不远处的车子里跳下来,迈动长腿快步走向我,然后弯腰将我抱起来,在我耳边轻声唤:“小白兔。”
恍如初见,他一身逼人的气质迷得我恍惚如醉,仿佛突然坠入了一条温暖的河里,安心地飘浮着,任由他带我走,无论去哪里,都好……
“别怕,有我呢。”他的声音唤醒我,我抬头,对着一双满是心疼担心的眼睛。
“白牧野……”我喃喃地唤着他的名字,“是我害了你,对不起……”
他那只完好的手伸手温柔地摩挲着我的脸庞,声音似是呓语一般:“不,和你没关系,是我没保护好你,让你受了委屈,那个混蛋欺负你,他该死……”
我摇头,眼泪忍不住地往下掉,慌慌地辩道:“他不能死,他不是别人,他是薛照,他从帝都来,他的身份太不一般了……”
是的,因为薛照身份高贵,所以如果他死在了承南市,而且杀人凶手是承南高官的儿子,杀人动机里还涉及一个女人,这所有的关键词都足以成为社会头条,最后,我和白牧野都难辞其中的罪过,两条人命抵薛照的一条也不是没可能。
“是我杀了他,我的命抵给他就是了,你别怕,你别哭,你一哭我……就心疼……”他单手将我揽在怀里,紧紧地。
我泣不成声,“如果你死了……我……我怎么办?”
如果他因我而死,我怎么活下去?
“如果我真的死了,你就好好活着,找个好男人嫁了。”白牧野说到这里顿了一下,突然轻笑,“对了,你有喜欢的男人,最好能嫁给他,以后……若是你愿意,常去我坟前看看我就行了,我别无所求。”
到今天,他还以为我爱的男人是别人,他怎么那么笨呢?既然他不知道真相,那就让这个真相隐藏下去吧,如果他知道我爱他,那他只怕会获得更多疯狂的勇气和力量为我去抗争,抗争白震霆,抗争江家,抗争所有阻碍我们在一起的人和事……
他是白牧野,他一定会这样做的,我不允许他这样疯狂,我不要他为我去背离他的生活,更不要为我去对抗全世界。
我舍不得他为我受苦,我会心疼。
我呜呜地哭着,眼泪成河。
这一刻,我忘记了他在林安泰的生日宴上是怎么羞辱我的,又是怎样否定我我,不重要,都不重要了,他为了我,豁出了自已的性命,我还要计较什么呢?我已经无以为报了啊。
“走,我们回家。”白牧野拿纸巾擦掉我的眼泪,然后将衬衫脱下将赤果的我紧紧包住,搂着我的肩膀往外走。
万家灯火通明,霓虹灯闪烁,依如曾经无数个夜晚一样的美丽,也一样普通,然而一件流血惨案就发生在这样一个美丽普通的夜晚,牵扯着上层高官之子的生死,以及另一个高官的前途,甚至生命,而我和白牧野这两个孤独的灵魂又碰撞到了一起。
白牧野是他父亲载着来的,我是薛照带来的,现在这两个人都去了医院,我和他只能打车回去。
回到家,我洗个热水澡,换件衣服。
所幸我倒给薛照的那杯热水并不烫,他只是借题发挥而已,我的脸并没有毁容,只是被他抽的那个耳光有点疼,半边脸微微肿了起来,而且我哭得太狠,眼睛也红肿得难看。
我站在镜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