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迷茫,那张脸像一道强得刺眼的光照着我,晃得我睁不开眼,眼睛莫名地开始疼,尖锐地疼,我仰着头就那样怔怔地看着他,心想,这是我的幻觉吧,只是幻觉怎么那么真实,连他衣服上的扣子形状都那么清晰真实。
他也没动,就直直地站在那里,俯视着趴在地上狼狈不堪的我,眼睛里有着不知名的情绪在浮动。
直到身下的薛照发出痛苦的申银声,才唤醒了我,也唤醒了我身上的疼痛。
身体像是被重锤狠狠地敲打过一样,有一种骨肉分离的锐痛,我是最怕疼的,可是这一刻,不知道怎么就强忍住了,咬着牙,一丝一毫的声音都没发出。
那人直直地站在那里,除了夜风吹动他的衣角和发丝之外,他的身子似乎站成了一道永恒的风景,我没再看他,我实在不知道该怎么面对,又该说些什么,我更没想到这种狼狈的时候又再次遇见了他,我想见他在满世界找他的时候,他从这个世界上彻底消失了,却在我危难时刻最需要帮助的时候从天而降。
我感觉整个人的状态都是飘然的,手脚都不像是自己的,不听使唤,但是绝对不是因为疼痛,绝对不是,我甚至感受不到疼痛。
白牧野,白牧野,白牧野,真的是他,我又再次见到了他……
深埋在心底的情绪再次发生了一场看不见的海啸……
扶着薛照站了起来,薛照喝得烂醉,沉得要命,他整个人挂在我身上,一个踉跄,推着我差点又再次摔倒,这时一只大手及时拉着我,而薛照却很不幸,又扑通一声摔在了地上,貌似还是……脸埋地。
这要是万一破相了可怎么是好?
我赶紧弯腰去拉他,这时,身边那人动了,先我一步弯下身子,将薛照拎了起来。
没错,就是拎。
拎起来往地上一立,薛照却不听话,身子软软地又要往下沉,我赶紧一把扶住他,他整个人趴到我身上。
那人见了眉头微微一皱,二话没说,扯着薛照的胳膊拖着就走,薛照的大半个身子像个布袋一样长长地拖在地上,鞋子都拖掉了一只……
“……”我无语地看着这一幕,不知道该说什么,赶紧快步追上去。
“那个,让我来吧……”这样对薛照不好吧,他如果清醒过来,知道白牧野这样随意地对待他娇贵的肉体,而我这个未婚妻还眼睁睁地看着,他肯定又得找我麻烦。
白牧野转头深深地看我一眼,然后弯腰,将薛照整个人刷地一下扛在肩膀上,然后……向我的车子所在的位置走去。
不知道为什么,看到这个情形,我心底又是蓦然地难受,他一定以为我是在心疼薛照这个未婚夫,所以他也替我照顾薛照的吧。
我默默地跟在他身后,贪婪地看着他的背影,像是久隔了一个世纪的陌生,又像是昨天才分别的熟悉,即使他此时就装在我的眼睛里,可是我仍觉得像是个梦,不真实,一点也不真实……
车子只在几百米之外,几分钟就可以走到,我此时不禁后悔,刚才怎么没把车子停到几里外去……
几分钟之后,他就要走了,我也找不到挽留他的理由了。
这几分钟的时间变得万分珍贵起来,我很想开口问问他好不好,上次的事情是不是让他住院了很久,身体完全好了吗有没有留下什么病根,我更想告诉他我想看他第二天就去找他了,可是我跑遍了整个承南市所有像样的医院都没找到……
还有,我很想他,很想很想。
千言万语,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我现在身为别的男人的未婚妻我再也没有身份关心他了,他好或不好我又能为他做什么呢,好不是我的功劳,不好我也无能为力,就算我把所有的真相告诉他,对于现在的他来只是一种负担吧,慌乱地走到今天,再说什么都是徒劳。
我黯然,默然。
几分钟转眼就逝。
我打开车门,他把薛照放在后座上,然后关上车门,我刚想说声谢谢,他已经转身。
“白牧野!”这种冷漠让我莫名的慌乱,脑子一抽就叫出了他的名字。
他的脚步一顿,停步,并未转身,只是微微歪头。
我本来就不知道说什么,叫住他后才发觉自己实在太过冒失,苦涩感在心头蔓延,我咽咽口水,干涩的喉咙发出的声音有些嘶哑:“谢谢你……”
此情此景,似乎只有这句话最应景。
我看不见他表情,只看到他听完这句话后,大步离开,步伐比刚才迈得更大更快更坚定,转眼他就化成一个黑点,消失在夜色中,消失在我的视线之内,也再次消失在我的世界里……
白牧野……
这个名字,我的魔咒。
从他出现到离开,一句话没说,就像一出默剧,完成了所有让我想入非非的表演,我却捉摸不透他想表达什么,也许什么都没想表达,就像一个见义勇为的路人,只是看不惯我一个弱女子被坏人欺负所以才出手相助罢了。
我不应该多想的,从我跟薛照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