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剑门由外而内有三块匾额。前院正门悬挂“剑道在直”,对应回剑门祖训“习剑之人自当路遇不平则鸣,问心无愧”。后院前厅为“出剑无悔”四字,同样有“人可死,剑可悔,人与剑,不可退”祖训。
与前两块书法大家分别以正楷行书所写颈骨丰肌遒劲有力的匾额不同,后院内厅的匾额“去剑有回”四字只能勉强称得上自然平和。李天南从小到大听了太多遍其余两匾额的祖训,这方由据说由祖师爷亲自书写的匾额倒未有过训诫流传开来。
掌教师伯向历代祖师爷敬了三炷香,退到旁边侧身静静,示意李天南上前,不知其意是让李天南作为小竹峰一脉,还是代替这一辈弟子敬香。
李天南恭恭敬敬地从旁边香案上请出三只长香,在案头烛火上点燃,左手在上虚叠右手,执香至额头高度,对列位祖师爷画像叩首,插入黄铜香炉。
两代门人敬完香,李天南陪伴掌教师伯出了内厅,闲适悠游。
掌教师伯方才得道高人风范赫然转变,右手猛地一拍李天南肩膀,笑问:“天南,今天是不是又被你师父追的满山跑了?这次学乖了,居然知道跑师伯这来躲剑了!”
一听掌教师伯取笑,李天南立马打蛇随棍上,故作不服:“王师伯!这次我可是接下我师父那一式静剑!只不过师父他耍赖,第五剑以自身剑道修为压人,你说我一个练剑才十来年的,怎么接的下他那几十年磅礴气机下的全力一剑。这些年一直只是比的剑招剑法不是,他刚刚居然还美其名说这是教我一力降十会,要不王师伯帮忙去教训教训你那小师弟,嘿嘿。”
王掌教一个板栗敲在李天南脑袋,笑骂道:“你们小竹峰这对师徒的胡闹赌约,我怎么能插手!而且你师父说的也没错,出了山门,江湖上的生死搏杀,谁会管你练剑几年,哪来的那么多君子问剑。再说,天南,师伯这一把老骨头可禁不起折腾了,你个年轻小伙子挨点敲敲打打正好。”
李天南挨了一板栗,苦瓜着脸,撅着小嘴直哼哼。
看着苦兮兮的小师侄,王掌教又是一笑:“还在这装委屈!都知道你小子从小聪明,闻一知十,小师弟这次展露的这一剑,你现在学会了几分。”
李天南也不答话,嘿嘿直笑。
跨过头顶有“出剑无悔”的院门,王掌教问道:“天南,正初、安运两人,是你前几日带着去紫盖峰的吧,你怎么又落下你的小师侄自己跑了,这么多年了,你这小师叔当的可还是有点不称职啊……”
李天南打断了掌教师伯的絮絮叨叨:“王师伯,我上次去可是帮你去看下今年紫盖峰的云雾哪一片长的最好,他们几个不听我安排,自己瞎跑闹事,被人发现了我可是带着其他两个师侄逃离,我哪知道正初、安运两人那么跑不动。”
王掌教开怀一笑,追究。
李天南辞过掌教师伯,前去拜会几位理事师兄。
回剑门现任掌教王崇明年事已高,与几位师弟平日里均已不太理会门内事务,宗门大小事务由门下几位杰出弟子打理。
见过掌管宗门闲杂事务的师兄郝连庭,说明了小竹峰余粮已尽,郝师兄应承即刻派遣弟子送粮油米面上小竹峰。
可惜的是,为人刻板的郝师兄不敢违背师命,不管李天南如何撒泼恳求,酒水一事上还是未能如愿,只答应送上惯例的一坛。
折腾了小半个上午,李天南饿着肚子熟门熟路地摸进了厨房,嬉皮笑脸与两位掌勺伙夫闲聊几句。
李天南吃完手头烙饼,寻了个布袋装了几个馒头,临走时又从正要送往几位师伯的瓜果碟上顺了个橘子。
回雁峰侧山腰,一方小小的水池不过丈许长宽,水深不及人腰,清澈见底。
看着正襟危坐净衣池两头的两个钓鱼少年,李天南就气不打一处来,上去给每人后脑勺纷发了一个刚从掌教师伯那得来的板栗。
陈正初脑袋上挨了一下,也不敢躲闪,只是缩了缩身子,仍然端正握着手中鱼竿。
贺安运一脸悻悻然,弱弱地喊了声:“小师叔,你来啦。”
李天南双手叉腰:“叫你们平常不用功,关键时候还不听我安排,被人抓个正着吧!你说你们也是,这还没到大热天,一个个那么猴急。怎么,春天到了,跟猫一样发眼馋啦?”
两个钓鱼少年不敢答话,老老实实端坐。
李天南稍有解气:“两个榆木脑袋!马师兄罚的真对!在这老老实实钓鱼吧!晚上你们两去找刘师叔刘师叔帮忙劝劝你们师父,差不多就行了。呐,这是小师叔偷偷给你们带来的午饭,别被你们师父知道了。”将手中装有馒头的布袋扔到陈正初怀中,李天南返身下山。
陈正初小声问道:“小师叔他回小竹峰干嘛不走后山小路了,又往前山走什么?”
贺安运偷偷瞄了眼,嘿嘿一笑:“这几天天气放晴了,来峰上踏青的游客肯定多,小师叔肯定又是去看下能不能碰上几个水灵小姑娘去了。”
远处,李天南头也不回,恨恨地将手中橘子砸在这个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