庄家把式讨生活，幸得自己命硬才能存活至今，今日幸得少侠摒弃门户之见，不吝赐教。少侠成人之美，韩远铭记于心，没齿难忘。”

李天南瞧见对方的郑重其事，赶紧起身，连连摆手：“客气了，客气了。酒喝多了点，一时兴起搅了你们的比武，你们不怪罪我不知分寸就非常感激了。在下李天南，韩大哥快快请坐，我也就个才出山门的毛头小子，当不得。”

名叫韩远的镖师落座，对李天南举杯相敬，酒水入喉，才缓缓平复因感激而沉重起来的呼吸。

少年顿时不乐意了，羡慕道：“少侠你都要一个人闯荡江湖了，这哪能还算毛头小子，我才是呢！在家里，父母都不让我一个人出门拜访其他江湖人士，偶尔能央求家人同意跟着师父拜访友人结交名士，都反复唠叨听从师父吩咐，不得私自行事。哎，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我才能跟你一样，纵酒仗剑走江湖。”

少年似乎突然想起什么，一脸期待，闪亮着眼睛问道：“看过师父与江湖友人切磋，也与我有过执剑对练，但是好像都不如少侠你方才那一剑的剑意剑气。少侠你都这么厉害了，那尊师刚刚一招击败少侠，岂不是更厉害，该有一品了吧！”

武夫一品四境，指玄金刚天象陆地神仙，层层递进，却又各有神通。

指玄二字出自吕祖亲著《指玄篇》，修得三千行满，扣指问长生。金刚境取自佛门金刚不败，也正如佛门一贯的教义，刀剑加身我自成佛。而天象境则是世代儒生追求的浩然境界，圣人有言大凡物不得其平则鸣，读书人立言立功立德，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皆要以浩然正气有所鸣不平。

三教中人，一品之内并无高低之分。道门真人入一品即指玄，扣指问长生亦能扣指断长生，佛门高僧入一品即金刚，更有血液呈现金黄特征的大金刚境界，与寻常江湖武夫有云泥之别，至于儒家大士更是一步直达天象，言出法随，出口成讖。

至于三教以外的纯粹武夫，则是一个循序渐进的过程，以力证道。江湖人士习武，前期往往一味追求杀伤力，以随手锋芒出体劲气裂石断金入指玄，再锤炼体内气机锻就金刚体魄，然后由气转势到达天象，窃取天地起运，以便共鸣。

至于陆地神仙境界，可以出窍神游，逍遥天地间，无拘无束，万法归元是神仙。

李天南回忆起昨日山上师徒比剑，李玄白赖皮下显露出真正境界的随手一剑，迟疑道：“应该有一品境界了吧，不过有个屁用。也不看看自己多大年纪了，还没个正行，整天一副浪荡子模样。这以后没我在身边照看着点，估计半个月能有十天喝的醉醺醺的，别说一品宗师了，被人当醉鬼流氓都有可能。”

韩远对李天南颇有感激，连带着对当师父的李玄白也有好感，在一旁圆场道：“江湖高人异士，大多与我们这般在江湖中摸爬滚打的底层人士不同，往往行事放荡，不拘一格。在这么多连跟随镖局也走过不少地，山山水水，见过不少高人侠士，赤足踏遍旧九国的苦行僧人，虽负笈游学纵酒高歌的文人狂士，一手桃木剑一手酒葫芦的古怪道人，更有无佩剑却手持桃花倒骑毛驴的剑客，在我等人眼中，神仙得不行。”

少年沉浸在韩远所说瞎想中，无限神往：“等我有少侠这般厉害，或者剑法小成，一定得游历江湖一番，家中父母若是再不许，我就说学文人士子负笈游学。”

陈玉节到底是年长几岁，又在酒楼日日与市井人士打交道，心思比少年细致，轻身问道：“冒昧问兄弟一句，看少侠方才剑气剑意，又有一品宗师亲身教导，少侠该有二品实力了吧。若是兄弟觉得不便透露，大可当我没说。”

一品之上有四境，而之下却有更多台阶。二品，对于无名师指点无上乘秘笈无大机缘的底层江湖人士来说，便已是遥不可及的高手。武林中人有个说法，武道一途有两道严格的分水岭，四品是第一道门槛，跃过第一道门槛接近三品，才能算得上一方高手，二品是第二道门槛，要想逾越，更是艰难。跃过第二道门槛入一品，方是真正见识到山顶风光，天下几百万习武之人，一生能够接连两次鱼跃龙门的，万中无一。

二品高手已经能够凭借自身实力开门授艺，故有二品小宗师的别称。虽然只能算是江湖上的二三流门派，却也是底层江湖人士所能看到的极限所在。

李天南迟疑片刻，才缓缓答道：“听我师父所说，可能我有二品实力了吧。”

方才李天南追出酒楼，李玄白有交代行走江湖切莫黄白外露，同样切忌锋芒毕露，虽不至于到木秀于林风必摧之的地步，却也得学会小心藏拙低调行事，以免引来难以提防的暗箭。

君子藏器于身，待时而动，吾辈剑士自当藏剑于鞘，锋芒内敛。

而当李天南反问李玄白时，后者潇洒一笑：“时至今日，我又何须再藏拙，违心行事。天下于我，何处去不得，若有宵小之辈算计，一剑破之便是。”

之前酒兴下已经展露身手，这个时候再对三人违心说话，李天南自认做不来。

少年两眼重新绽放光彩，走了一个一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