聚义厅内烛光笼罩下灯火通明,院外广场并无火把照明,在几间房屋内灯火窗口倾泻的照耀下阴暗交错。
屋顶上跳下一个人影,落地时略显踉跄,站稳后更是从地上捞起一块石头,砸向屋顶方才跃下方向。
李天南接住迎面飞来的石头,一跃而下,干净利落,站稳后撒手放下石头,对着屋内拱手朗声道:“在下兄弟二人只是好奇掌柜的究竟是何身份,才冒然一路跟踪上山,若是打扰了各位壮士,还望莫要见怪。”
原本在山下就对二人颇有偏见的瘦猴一马当先跑出聚义厅,严阵以待:“两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子,在山下撒野就算了,居然还敢跟上山来!你们出门前就没家中长辈教过你们逢林莫入,真当我们就不会痛下杀手不成!”
厅内原本拍岸叫嚣对骂的形势,在这不明来意的二人出现后,瞬间收敛手脚,一致对外。
临时坐在靠近门口的郝掌柜拦下瘦猴,依旧像是个普通商人一般和气:“二位兄弟,你我在酒肆几番交锋试探,都清楚双方并非敌人。我看二位兄弟也不是那种衙门的赏钱就肯屈身做爪牙鹰犬的江湖败类,若在平日,二位兄弟又无恶意,兄弟们定当摆酒相迎,只是近几日我远真山正值是事端,不妨改日再来。”
李天南打了个哈哈,歉意道:“在下初出山门不懂规矩,冒犯了诸位,无意打扰,还望各位海涵。”说罢,拉上陈玉节准备下山。
桌首的头领汉子起身踱步上前,摆手示意一众兄弟坐下,笑道:“天色已黑,这方圆十几里内也无其他去处,二位若不嫌弃,大可在我远真山小住几日。我卢俊塔一干子兄弟自认行事光明磊落,绝不是在远真山占山为王的匪寇,既然有客光临,自然要好生招待了。”
陈玉节笑道:“那就谢过卢头领的招待了。诸位好汉不妨,我兄弟二人在外静等就是。”
“二位,我兄弟几人还有点要事商量,不能作陪,实在抱歉。徐宁,快给二位上一壶酒贵客一边赏月饮酒。”卢俊塔大手一挥瘦猴招呼李天南二人。
“这都到快到月底了,赏个屁月!还不是担心我们来历不明,借迎客之言留下我们。”陈玉节心里怒骂,脸上却是毫意,主动与李天南挑了个好地方,靠着那杆杏黄大旗坐下,准备在远真山逗留几日,看会热闹。
看样子那卢俊塔颇有威望,名叫徐宁的瘦猴也收起架势,从桌上提了一壶酒送给坐在旗墩上的二人。
卢俊塔重新落座,厅内一竿子兄弟议事。
聚义厅大门并无门板,一年到头均可在那杆替天行道大旗下一眼直望到厅内。若是清晨时分旭日东升,东方霞光更是由堂前那方“光明磊落”的匾额开始,如潮水般慢慢推进,洒满整个聚义厅,朝气蓬勃。
光明磊落,替天行道!
卢俊塔自认在远真山这些年,与一帮子意气相投的兄弟行事问心无愧,在州郡百姓眼里心中,不说大侠二字,至少当得起“侠”字一半的“人”字!
山上二十余位兄弟,都不是滥杀无辜的恶人,纵然身上落了个匪字,在官府衙门有命案在身,也是家中老小被位高权重乡绅恶霸欺压到无以复加,才不得不拔刀杀人。卢俊塔在远真山说是占山为王,其实不过是一群走投无路的底层武夫抱团取暖。
聚义厅距旗杆十余丈远,众人此刻略微压低了嗓门,夜间穿林山风呼啸声下,卢俊塔相信正处上风口的两位陌生少年虽然能勉强看强厅内情形,但绝听不清厅内言语。
收回思绪,卢俊塔向兄弟们确人了一点:“郭盛被抓,救肯定是要救的。只要获得大家伙认可,上了远真山,就彼此情同手足的兄弟,纵然平日里有些小鸡毛蒜皮的小成见,我相信那也只是兄弟们无伤大雅的怄气之举。现在只是要计划如何搭救。”
先前嚷嚷怎么救的曹性汉子马上应和,一个激动又站起:“好!我听大当家的!大不了把这两百斤肉交代在城里,跟弟兄们一起救人而死,不管是救谁,这买卖老子愿意!”
酒桌右侧前端始终皱着眉头的那人头也不抬:“曹雷,坐下!你跟以往兄弟们议事时一样,老老实实闭嘴闷头喝你的酒就行了,别瞎嚷嚷。”
这话一出,不仅曹雷,连先前几个一起粗着嗓门的急性子都彻底安静了下来,大眼瞪小眼。
聚义厅议事,只要上了远真山的兄弟都必须参与,但真正的谋划与决断,却只是交椅位居前列的那几位才会出谋献策,才能一锤定音。
卢俊塔收回望向门外的视线,对身前几人问道:“韩宣,马林,说说你的想法。”
名叫韩宣的汉子并未抬头,依然眉头紧皱:“说出来大当家别见怪,我现在还在纳闷郭盛被抓一事。官府中人因为跟各大宗族商贾之间关联密切,或许对我们这帮子人恨之入骨,但底下行事的捕快役卒这些年对我们睁一只眼闭一只眼,郭盛也不是个会莽撞行事的人,没道理会沦落到被抓这一步。如果说真有外来势力来搅动这淌水,恐怕这过江龙的目的不仅仅是郭盛一人。”
坐在卢俊塔右侧第一位的马林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