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丽女子起身,缓缓走向一旁不知所措,头都快低到桌子底下的李天南。√
陈玉节见状,桌底下猛踢李天南双脚,连连干咳提醒。
清丽女子对着终于抬起头来的李天南嫣然一笑,侧身施了个万福,“谢过公子方才救命之恩。”
李天南有点不好意思,挠了挠头,“姑娘不必多礼。方才只顾着救人,那个,那个……”
清丽女子打断李天南的吞吞吐吐,再次躬身,“小女子还请公子出手搭救,送我姐弟二人回到凉州城内,再护住我姐弟二人接下来几日的安危,小女子定当备上厚礼报答少侠。”
见对方绝口不提方才那粒袭胸的花生米,李天南稍微自在了些,只是听完清丽女子的请求后,皱眉道:“姑娘,其实这种行侠仗义助人的事不用你请求,我自当会挺身而出。只是能否缓个一日,等到明天清明过后,在下绝对全力无偿护送你姐弟两人。”
州道上有哞哞牛车声传来,原来是石匠送来李天南定好的五块石碑。
李天南歉意道:“还望姑娘理解,在下今明两日有要事要办,同样不能耽搁。”
请求之人与被请之人均在清明节这一天有要事,陈玉节摇了摇头,大感头痛,与李天南起身离开茶肆,前去为牛车带路。
清丽女子抹掉眼角一滴不由自主的眼泪,深吸一口气后跟上李天南,“还望少侠回心转意,事后我祝家定当涌泉相报。”
李天南一番天人交战,不敢答话,低头默默行走。
清丽女子紧紧跟在李天南身后,似乎铁了心要抓住这跟唯一的救命稻草。
石匠被女子容颜惊艳,看不懂这一对似乎一个内心有愧一个脾气倔强的年轻男女,闷声赶车。
陈玉节看着祝姓女子似乎要跟到李天南家里的架势,苦笑一声,返身回到茶肆,扶着重伤的吴统领起身锦衣少年暂时抛下已经没气了的车夫,远远跟在李天南后面。
两辆牛车赶到山脚已经无法前进了,李天南帮着石匠卸下五块石碑,付过尾银后谢绝了石匠的刻字,向石匠讨要了一个凿刀,准备亲手刻字。
清丽女子静静石匠离开,又施了一个万福,同样还是那句话:“还请少侠搭救我姐弟二人,日后愿送少侠一半祝家家产。”
看着一路走来施礼请求不下十次的清丽女子,陈玉节忽然有点同情李天南了,眼不见为净,干脆扶着吴统领去了李天南家中,准备将宁大夫的草药先给吴统领敷上。
锦衣少年一言不发,寸步不离跟在清丽女子身旁,如姐姐一般倔强。
李天南深吸一口气,一把扛起一块重逾千斤的石块进山,将心中的两难憋屈尽数化为力气发泄到石碑上。
李天南接连五个来回,一对姐弟跟了五个来回,手上肌肤身上衣服尽是树枝挂痕,锦衣少年脸上与清丽女子手上布满了被锋利茅草割出来的细微血痕。
放下最后一块石碑,李天南对着这对倔强沉默的姐弟轻声说道:“姑娘,我想帮你,也愿意帮你,我也不要你的一丝一毫谢礼,更别提你说的祝家家产,但能否缓个一日。”
石碑正面光滑平整,但却无一刻字,李天南对让家人十九年淹没在荒草中分外愧疚,决定亲自为五人刻碑,碑上的一笔一划都不愿来自他人。
李天南掏出凿刀,气机蕴藏于刀,如雕豆腐,“这里五座坟,里面葬的分别是我父母、祖父母,以及一位于我家有大恩的高僧,全部死于十九年前我刚出生后没多久的同一天。我自幼被人带到巴州长大,直至前几日才回到这里,我今年十九,这里五座坟就这样寂寥被荒草淹没了十九年。难得寻到祖坟,明日就是清明,你说我怎么能就这样擦肩而过,难道要我死去的亲人空等。”
娓娓道来,李天南语气平静,清丽女子也逐渐沉默,似乎知晓自己的请求强人所难。
良久,五块石碑刻字完毕,李天南体内气机已经十去七八。
清丽女子拉着锦衣少年向李天南重重一拜,泣声道:“谢过公子方才救命之恩,更谢过公子的一路来的好心包容。小女子深知自己是强恩公所难,不敢再求,这就孤身进城,明日就算是死,也要祭祀大典上痛斥二房的忘恩负义为利卖祖。小女子现在唯有一求求公子帮忙照看家弟青池,公子大可将清池示作家奴仆人,只求公子能够护住清池性命。若公子日后能助清池重回祝家,为家中冤死的护院账房讨回公道,小女子今世无以回报,愿来世愿生生世世为奴为婢伺候公子。”
清丽女子给李天南重重磕了三个响头,起身下山。
李天南赶紧拦住这个倔强女子,死也不让对方进城枉送性命。
不远处,草木耸动,陈玉节挡开树枝,搀扶着吴婆上山。
陈玉节解释道:“吴婆看见村头石匠牛车,就过来你家中问问,听说你要给家人立碑,非得上山看看。”
吴婆看着如老母鸡护住小鸡一般的二人,问道:“天南,你这是干嘛呢?欺负人家小姑娘了,不像话。来来,小姑娘,跟婆婆说下,天南这小子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