跨过灵州步入盐州,一路空阔的黄土大道前方出现了岔路,一块写有弓拉弦断的老旧木牌上左右箭头分别指明两条道路。
庆幸能够去往胜州城顺便办点私事的李天南一马当先,在那条斜斜北上的道路上跑出老远才缓缓停下,转头等着身后马车跟上。
梁立青在岔路口停下,看着三辆马车全部踏上去胜州方向的道路,才缓缓跟上。
看着分别位于小商队前后两个年纪相差不大的年轻人,许光亮不由得感叹岁月催人老。
对于这个背着一柄阔剑冒失加入队伍的年轻人,几日相处下许光亮只能感叹一句二十来岁小伙子真是用不完的劲头,羡煞旁人。
虽然目前没碰上恶人,也不大可能会碰上剪径劫道的毛贼,没能让他露一手嘴上引以为豪的好身手,但至少这几天帮着伙计无论在野外餐风露宿守夜,还是在专门接待过往路人商贾的大通铺里卸货洗马,主动帮忙绝不偷懒。
如果说梁立青是水润无声面面俱到,那李天南就是那初升的太阳,朝气蓬勃。
李天南对于这个帮自己说话的梁立青颇有好感,也不知是不是因为这几日来每次碰上路边歇脚酒肆,从不喝酒的对方却屡次请自己喝酒的缘故。
前头许光亮抬头看日头正值当空,感觉坐下马车没多大劲了,打了个手势马队就地歇息一会。
李天南凑了过来,问道:“看你不喝酒,手上也没老茧,明显不是个江湖人士,又不是背个书箱负笈游学的读书人,你这出远门干嘛?”
梁立青迟疑了会,回答道:“出门走走看看也不错,老呆在西北边陲似乎有点坐井观天的嫌疑。我虽然不是读书人,但也知晓行万里路,看看大奉王朝各地老百姓的市井生活,再去京城看看那帝王将相黄紫公卿的高高在上。”
李天南追问,“那你怎么不往南走,听说江南地带的风景秀丽,气候宜人,风俗与陇右道相甚大,更是有那传说中整条河都飘着胭脂香味的销金窟,你们世家公子不是最喜欢这种了?”
梁立青呵呵一笑,反而瞧得李天南有些脸红,“去京城是我自己主动提出来的,京城那边有些家父二十多年没见的旧友。家父不便离家太远,就只有我这个当儿子的去走动走动了,免得当年的情分彻底断了,同时也是让我去拜访下各位长辈。”
李天南诧异道:“居然还在京城有亲戚,你们家可真够奇怪的?”
梁立青欣然一笑,没有回答,身旁忠心耿耿的老仆面有不悦,似乎对李天南这般不讲道义刨根问底颇有怨恨。
这时,李天南猛得感觉脚下地面微微颤动,伸手在额头搭了个凉棚眺望。
前方出现一道滚滚烟尘,由远而近,李天南仔细眯眼,才看清当头是十来匹马,但看后方连绵几里地远的烟尘,恐怕绝对不下近百匹马隐藏在后头烟尘中,正向着众人奔来。
李天南赶紧吆喝停在道路边上的众人牵马躲远点,那马群这架势绝对不是那么容易停得下来的。
三批零散的马匹都已经牵着躲远,有两辆马车在车夫的鞭子下慢慢移到了一旁,可先前许光亮坐着的那辆马车却还是在州道旁边。
似乎那匹拉车的马犯了犟性,先前实在是饿了还是什么,就在州道旁啃着那一丛难得的青草,任凭车夫怎么拉扯,另外一个来帮忙的车夫手上鞭子也是狠狠抽了好几下,四个蹄子就是不肯挪动。
许光亮也急了,顾不得自己一把老骨头其实没多大力气,挤在几个伙计中在旁边帮忙推车。
一匹马或许舍得没多少银两,可马后台还绑着整整一车货物,这可是许光亮他们好几个人小本商人凑出来的,也是三辆马车中最为贵重的一车,价格整整比其他两辆车上的加起来还高,否则赶路时自己也不会寸步不离的坐在车上了。
看着许老先生自己都下去帮忙还是让那匹犟马移动半分,梁立青也准备冲过去帮忙,却被担心主人安危的老仆给挡住了。
梁立青横眉怒目,瞪着老仆,似乎气愤对方不仅不出手帮忙,反而不让自己上前。
五十来岁的老仆只是张开双手挡住,却不敢去梁立青那张怒气冲冲的脸。
足足几层楼高的烟尘已经不足一里地远了,奔跑的那波马群显然也是脚力充沛,即将扑面而来。
那匹犯犟的马匹似乎也发现发现了地面的异像,终于舍弃了那一小丛青草抬头,却也被那群如潮水奔涌而来的马群吓住,呆呆地立在那里。
眼见已经来不及了,李天南大吼一声众人让开,一剑斩断绑着马车的缰绳。
早有准备的马夫伙计连忙扶住两根马辕,合力将脱了马的货车拉到一旁。
李天南回剑入鞘,深吸一口气,双掌徐徐推出,一手贴在马颈部,一手贴在马后腿处,缓缓推着那匹呆立当场的马匹,一步一个脚印偏离了州道。
身后,近百来匹马呼啸而过,躲在州道外面足有两丈远的众人仍是被马蹄带起的灰尘扑了一身。
灰尘中,李天南隐约看见几个骑马负甲军士,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