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钰霖与前来拜访的胜州刺史吴国翰谈了约莫半个时辰,准确来说大半时间是吴国翰在诉苦,无非是城内兵士将军过多,北伐后勤对胜州城内商贾民生的严重拖累。
整个关内道当家之人张钰霖也只能对整个胜州城的文官一把手,或者可以称作是张家半个管家好言安慰,承诺自己会想办法对方尽量安抚城内百姓世家。
送走吴国翰,一个年约二十的负甲佩刀青年男子进来,“吴叔叔又来找你发牢骚了?”
能够全副武装不通过下人禀报直接闯进来的年轻人,是张钰霖的次子张汉铭。
张钰霖与第一任夫人有两个儿子,妻子病逝后纳妾无数下来仍然只有这两个儿子,因为但凡只要哪一名侍妾怀上了他的种,都会被他无情的抛弃斩杀。这么多年下来,能够在张钰霖身边获宠超过半年的,而且能够安然活过半年的,也只有入府十年仍旧一无所出的寿夫人。
长子张汉良与次子张汉铭都长得相貌端正面容俊秀,张钰霖时常说幸好俩孩子长相随孩子娘,没有跟他一样生得五大三粗像个土匪,换下衣衫出去走一圈会被士兵盘问几次。
两个儿子从小也头脑聪明,能文能武,张钰霖认为这是妻子还在世时教导有方,更是死后在天之灵的庇护。尤其是长子张汉良,英勇神武之余写得一手华丽词章,成年后与张钰霖沙盘推演更是能够旗鼓相当,注定了将来是一个完美的接班人。
可惜的是在近两年次子张汉铭也展现出不俗的军事谋略,以及经常领兵出关与北胡开启不少战事,年方二十手底下军功已经不低于一些中层将领之后,张汉良就逐渐对军士政务失去了兴致,转性专心研读诗文,或是寄情风月,在城中勾栏风流场所大为吃香。
本来当做接班人培养的长子转性之后,还好次子张汉铭顶了上来,并且如当年的自己一样雄心壮志,这让张钰霖小小的失落过后马上恢复过来,从此无论军士政务都将张汉铭带在身边,言传身教。
对于张汉良的不务正业,张钰霖短暂痛心之后也就释然了。既然儿子喜欢,那就随他去吧,再纨绔风流败家,只要你心中高兴就成,当老子的更是要奋力打下一个踏实家底儿子能够尽情挥金如土,毫无后顾之忧。
张钰霖主动倒过一杯茶张汉铭陪着坐下,苦笑道:“也实在是城外那帮掌管军需的后勤将军难缠,我出面的时候一切好说。等到我抬腿刚走,立马祭出北伐大旗压着底下官吏抽调城中物资,吴国翰也是被底下人折腾的没办法了。”
张汉铭喝了口茶润了润嗓子,语气颇有不忿,“这帮子京城出来的皇亲国戚,还真难伺候,尤其是那嘴上功夫,胜过手脚功夫千百倍。”
张钰霖哈哈一笑,“天子朝堂出来的人不都这样,在京城附近呆着毫无战事,闲来无事互相吹捧一番就算博出个名声,升官发财唯一的指望就是那张嘴了。你以为哪里都像我们关内道一样,没点军功没点实际谋略本事根本混不出头。”
张汉铭一掌拍在桌上,“爹,这帮子不知天高地厚的纨绔子弟,可真当打仗跟他们过家家一样,先前我在城门口居然还碰上有人想着携带几个勾栏狎妓出城,还让我帮忙下个口令潼门关那边也帮忙放行。这要是在我底下的人敢这么乱来,早被拉出去砍头了。”
张钰霖迟疑了会,皱眉说道:“汉铭,我觉得别这种小事跟那群本事没多大,家中关系长辈却多得要吓人的小子闹太僵,免得不知道在哪里给咱们小鞋穿。索性你就卖个人情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但是可以让城门与潼门关那里暗地里放行的时候索要一笔过路费,反正那群人也是花的长辈家里钱不心疼,正好收了上来补充下军费。”
“咱们这地方呐,比不上龙兴之地两辽的朝廷另眼相看,更比不上富得流油的中原地区,现在北伐连以往暗地里的盐铁勾当都没那么容易做了,要想扩建更多兵马,只能想着办法挣银子咯,肉丝再小也不能放过。”张钰霖悠悠叹道。
张汉铭点头道:“那行,就按爹你的意思去办。我顺便让城内青楼勾栏,只要是出城出关做那群膏粱子弟的生意,价格统统也翻上几倍,不怕那群来找刺激的大小伙子忍得住,反正城内大半青楼勾栏都是姜叔叔的生意。”
张汉铭做事果敢雷厉风行,当下就起身出府办事。
寿夫人让过大步流星的张汉铭,躬身施礼,“老爷,西房的事办妥了。人已经拖到城外埋了,院里的两个贴身侍女与下人也一并处理干净了,我已经让人去给她娘家报信说是病逝了。”
张钰霖嗯了一声,“西房让人先封起来吧,最近事情太多,短时间内也没心思再纳妾了。寿颐,这段时间我就去你院里住了,你去让府中下人准备准备。”
寿夫人躬身告退,带着下人将西房张钰霖的惯用老物件移到自己院子。
亲自关上西房卧室房门,最后一个走出院子的寿夫人不自觉地又回头望了一眼,仿佛又看到了那个与自己一同被张钰霖纳妾进府的女子。
当初入府两个月后,两人在张钰霖眼中得宠程度并无上下,可在一日晚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