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商铺,将心中担忧抛给梁立青后,李天南就跟没事儿人一样,指着旁边几个商铺上从没见过的北胡物件对伙计问东问西。
许光亮看梁立青回来后一直皱着眉头,走到李天南身边小声问道:“梁公子怎么了,跟你一起上个茅房回来就忧心忡忡的?”
李天南抬头瞄了眼,随口说道:“没事,他就刚才上茅房的时候非得跟我比试,结果给尿鞋上了。”
许光亮一巴掌拍在李天南后脑勺上,明显不相信这小子的胡言乱语。
许光亮走到梁立青身旁,犹豫好久后才问道:“梁公子,老朽的事给你带来麻烦了?”
梁立青回过神来,轻松一笑:“许老,您这瞎说些什么呢,我只是在想其他的事而已。您就安心做生意去吧,用不着为我担心。”
集市外,两百名披甲佩刀士兵在外面街道上结阵,七八架比攻城小上一劲弩严阵以待,几名都护府豢养的鹰犬武夫更是隐藏在人群中。
闻讯而来的郭茂林与邢百廉正在集市外头小声商议,二公子所言昨日那名身手不凡的年轻人与那块令牌居然在同一个商队中,这让两人犹豫不决。
梁立青看着入口处越来越多的士兵,叹了口气后起身走去,身后老仆如影随形。
李天南撇下几名伙计,趁着旁边铺子没注意,顺手搬来一条小板凳,老神在在地看着入口处梁立青与两名骑马将士走到旁边空旷之地,小声交谈。
只见一名将士招手唤过一人,正是昨日从赌坊打探消息一路追到花柳巷子的一名赌坊护卫。
梁立青隔着人群一指,李天南应手而起,没心没肺地跟对面几个陌生人扬手打了个招呼。
赌坊护卫点头确认后又退下,两名将士相互对望了一眼,调转马头,就此告辞。
高坐马背的关内道步军统帅郭茂龄说道:“老邢,你先在城内捞一捞入城的江湖大鱼,我去跟都护大人禀报下这事。”
邢百廉点头,等到郭茂龄走后手下留下一人暗中注意着,但千万别现身,以免造成双方不必要的麻烦。
旁边伙计看见李天南莫名其妙对着远处伸手,顺着方向望了一眼,好奇问道:“你干嘛呢,难不成还碰上熟人了?”
李天南一脸坏笑,“不是,我第一次出门,哪来的熟人。刚才不是跟梁小子去茅房吗,结果他自己尿鞋上了非得怪我,他还说要去报官,我就说了报官对方肯定不管。看吧,人家军爷压根不搭理他这鸡毛蒜皮的小事。”
梁立青返身回到铺子旁,对着李天南微微的点了点头。
李天南隐蔽抱拳谢过。
黄昏时,伙计赶着马车如约而至,许光亮看着清减了一半的货物与充实了不少的钱袋子,笑得合不拢嘴。
许光亮坐在马车上,与底下伙计车夫在前头赶路,兴许是心情不错,竟然哼起了甘州不知名的小调。
李天南与那一对主仆有意无意放慢脚步,与马车众人隔了足有两丈远。
梁立青停下脚步,问道:“你昨夜为什么要夜出击杀那人?老黄跟我说你回来时身体情况并不太好,知道现在还没恢复过来,看得出来你也冒了不小的危险。”
老黄?李天南终于知道了这个沉默寡言仆人的一个姓氏,更明白了梁立青这话背后的意思。
能够敏锐察觉到李天南体内气机充盈程度,果然又是一个一品高手!
李天南反问道:“那你为什么帮我隐瞒这事,先前你说的理由我仔细想过,似乎还是有点不够。我也不是傻子,猜得出来那两个将士的大致身份,同时也知晓先前集市外头已经调来了几百兵士。”
梁立青脑袋一歪,摊开双手,“好像我们俩这样互相猜忌并不是个办法……”
李天南笑容盎然,点头道:“嗯,是这个理。要不这样,我们互相掏点底?你先开口问的,那肯定是你先掏底。”
梁立青佯怒道:“你小子还挺会占便宜的,要知道刚才可是我出手帮了你!”
李天南无奈道:“好吧,看样子这便宜没占到还得先吃点亏。”
“我杀那人,是因为那人该死……”李天南缓缓开口,“两个月前,我偶遇了一群虽为草寇身份,为人却颇为侠义的人士,平日里十分照顾周围山民,过往商客。可惜最后却惨遭到了另外一个山寨的屠杀,连同山上的几十口老弱妇孺都没能留下活口,最后更是被人砍下头颅筑成了一座京观。”
瞧见梁立青眼神似有不忍,李天南说道:“当时正是这人在一旁助纣为虐,才会出现那个残酷结果。那个山寨的七八十名恶人两个月前全部死了,这人我当时却没有能力能够留下他他跑了。”
梁立青皱眉道:“你就这样莽撞追到了胜州城,也不管对方是何身份就直接下手?”
李天南面色不改,认真道:“剑道在直,我辈剑士自当荡平天下不平之事。”
梁立青啧啧直叹,轻声说道:“看样子对方还真是个该死之人啊!还好应付过去了,不然看着你这种古道心肠的少侠在眼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