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者仔细查看暴起杀人的筷子,挥手让兵士拖着从胜州城逃亡后一路追踪的北胡探子尸体出去,双眼冷冷地扫视着商队十几人,握剑右手四指如蝴蝶翅膀般潮起潮落。√
实在憨厚的伙计顾不得肩膀上的疼痛,扶起跌坐在地哭的老泪纵横的掌柜,抱头小声安慰。
一出戏看得云里雾里的商队伙计终于发现场上情况不对劲,眼前这个一看就不是个好说话的老者似乎戒备未减,那双眼睛瞧着让人心里发毛。
气御筷子悄然接近后暴起杀人的李天南终于缓过气来,没好气道:“怎么,你们可以不顾旁人死活,我帮你救出无辜人士,还想对我下狠手不成?”
老者眯眼道:“老夫自愧不如少侠这般好身手,无法确保能够在保全这位伙计的性命之下,拿下这名北胡派遣前来胜州城内打探消息探子,只能做出这等舍小为大的举措。老夫对少侠能够救下一位关中男儿深感谢意,想请少侠回胜州城隆重感谢一番,相信邢将军一定会大大奖赏少侠。”
刚从胜州城数来才一天的李天南哪里肯再回去,将桌上剩下的酒水灌进水囊,“不去,没兴趣,刚从胜州城里呆了几天出来,我吃饱了撑的才又跑回去。”
正是几天前都护府闹出了刺客突然下令盘查城内江湖人士,也正是因此抓出几条潜伏的几条北胡大鱼,老者闻言对方居然时间上如此吻合,剑尖直指李天南,厉声道:“那老夫只好斗胆冒犯了!”
许光亮被吓了一大跳,神色紧张,“这位英雄……官爷,咱们就是个本分小商队……”
梁立青上前一步,伸手挡在许光亮勉强,和善一笑,“这位先生,咱们的确不是恶人,更不是北胡潜伏进来的奸细。前几日我正巧与郭将军、邢将军打了个照面,先生若是还不放心大可回去确认一番。”
瞧见梁立青借伸手之时隐蔽展现出来的腰间信物,老者皱眉,沉默不语。
梁立青干脆走到对方身旁,借着衣袖遮挡摸出袖珍令牌与一张银票,塞到对方手中:“在下跟着许伯父急着赶路,还请这位先生高抬贵手。”
同为都护府豢养的鹰犬爪牙,虽然前几日跟随杨凌阁去了城外后勤大营,但同样对那日发生在集市门口的事情有所耳闻,入手摸了摸令牌的材质确认无误迅速还给梁立青,老者点头退去。
一名魁梧兵士随手将那具尸体抛在马背上,二十几骑整齐翻身上马,原路返回。
李天南身旁的一个伙计总算看明白了几分,纳闷问道:“小李子,怎么听那位官爷的意思好像是你出手杀死的那人?”
非官非兵的都护府豢养武林人士在底层的伙计看来,无一不是高高在上飘来飘去权势惊人,想来想去唯一觉得不会冒犯了的称呼只有官爷二字。
李天南得意道:“废话!知道我的厉害了吧你们还瞧不起我!”
伙计毫不犹豫道:“假的吧,刚才我可看清了,那个北胡奸细可是被一根筷子一击毙命的,你这手上不是还拿着一双筷子没少吗,而且咱们可都看见你一直没动过,怎么出手,蒙谁呢!”
李天南欲哭无泪。
填饱了肚子,许光亮一声招呼下重新上路,会做生意的掌柜的在后面一把鼻涕一把泪地帮着儿子包扎伤口,根本顾不上外头两桌客人的离去,许光亮只得主动留下一两银子在桌上。
李天南似乎吃得有点撑了,这回反而不怎么蹦跶了,反而落在马车后头,梁立青转头看了一眼后放慢速度,脱离了大部队等着李天南跟上。
李天南平静说道,“看样子又承了你的情?”
嘴上说着承情,可李天南没有半点吃人家嘴短的意思。
梁立青叹气说道:“没什么承情不承情的,你只是做了我心底想做,却觉得不能去做的事。”
老仆不愿意出手,或者说不愿意在商队面前暴露出实力,自然也只是让梁立青能够安然远离各方的视线。
李天南瞥了眼默默守护在一旁的老仆,沉默了会,声音低沉起来,说道:“既然想做,同时又有能力做到,为何不做?”
梁立青抬头望向远处,苦笑道:“可能这就是我跟你的不同吧。你是一个江湖人士,觉得心中想做的事情去做了便是,天下事情都比不过手中剑的锋利,一往无前。而我……因为身份的不同,就得考虑得失与后果,考虑是否会引起其他连锁反应,最后就失去了那份一往无前的气势,但是我并不会后悔。”
不等李天南反驳,梁立青抬手遥指四周一圈,“这片土地,或者说整个关内道,哪一户中没有青壮死在关外北胡手上,大半的孤儿寡母是与北胡之间的战争造成的。关内道不如江南地带宽裕,不如京畿周遭富贵,大部分人想要活出个盼头就只有投军,战死之后每年有烈士抚恤,若是立下功劳更是可以升官发财,关内道百姓可曾后悔过?”
抬头望天时,梁立青举手遮了着眼睛,“作为大奉的北方门户,关内道的百姓谁家没有亲人死在北胡手上,谁家没有杀过一两个北胡蛮子?这么多年来,一直都是这种以血还血的性子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