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多月的连日奔波,终于到了大奉京都太安城,愈发靠近此行目的地愈发兴奋的伙计们,在见到那座雄城后骤然变的恭谦伏低。
作为巍峨天下的中枢,太安城内百姓不下百万之数,与之对应的更是遍地黄紫公卿达官显贵,往往在一个不起眼的偏僻小店里,彼此吃完地道美食后抬头一瞧,就会觉得对面那人眼熟,好像在哪见过或是与哪位当朝显赫有几分相似。
自小在这做雄城摸爬滚打长大的京城子弟,大多练就了一双火眼金睛与能屈能伸的性子,酒楼青楼酒后起了纷争,往往也不会急着招呼着狐朋狗友开打,而是先大声报上家门来路,各自心里好好盘算一番,然后该赔罪示弱的立马赔罪,不赢手脚不赢诗书才气赢在家势的那一位则借驴下坡。
当然偶尔也会有武力冲突,但大多只是意气之争,并不会闹出砍人手脚取人性命的恶劣行径。不说各自家族在朝中抬头不见低头见,谁都说不准几年后眼下被你欺凌的子弟家族会不会鱼跃龙门一朝翻身呢,再一个要是闹大惹来太安城中纪律严明的执金吾,无论谁的履历上都要留下不光彩的一笔。
京城子弟对同行的能够好生说话,对素有才名的江南道人士或许也能稍微另眼相看,但对于这种衣着与言行举止时刻透露出土气的异乡人可就没那么客气了,往往一个不乐意就大拳脚相向,多年来的京城历练出来得极有分寸,并不会造成大的伤害,但鼻青脸肿就躲不掉了,事后执金吾来了也不过是赔偿些医药费给这群无根浮萍的异乡人。
看着向左右望去似乎都看不到劲头的黑色城墙,李天南突然想起祝清琼祝清琅那时候说的京城城墙有好几层楼高的童言,抬头一看还真是如此,才深刻感受这座巍峨立于天地间的雄城独有的气吞万里的气派。
当走向城门时,李天南发现眼前居然出现了一条护城河,一条笔直的河流沿着城墙外奔流而过,河面宽度最窄的地方也有三丈远,而最宽的地方甚至达到了二十丈远,左右望去同样不见首尾。
想要这座天下第一的雄城,只有跨过特地修建出来与城洞一一对应的巨大石桥,而石桥背靠城墙的一方建起了两座塔楼,顶部瞭望台上的七八架床弩遥指者对面桥头,底下更是驻扎着一标大奉精锐兵士。
梁立青看出了李天南的疑问,解释道:“太安城东北墙角靠海,在大奉入主中原后,花费几十年在旧齐国都城基础上不断扩建,在二十年前才停下外扩的势头,修葺起这足可抵挡百万大军的坚固城墙后,沿着城墙三线开挖,引海水灌溉为护城河。”
李天南惊讶道:“这么大的工程,得多少年才行……”
“十六年。为求稳座中原,当朝皇帝继位后一道圣旨,十万民夫花费十六年才挖通了城墙三线护城河,造就这座陆地上堪称万无一失的太安城。”梁立青不愧是世家出来的子弟,对这座并未来过的雄城了解甚多。
李天南由衷的感慨道:“这座太安城,若是主动闭门死守,一旦将唯一入城口的护城河石桥打断,那可真是百万大军围攻也奈何不得。不过好像自己后勤也是个问题,这么大一座城的人口消耗粮草物资,恐怕跟个无底洞差不多。”
梁立青轻松笑道:“这个问题在修建这座雄城时就考虑好了,别忘了,太安城东北角靠海,若是己方战船更是可以直通城内,凭借着海路南下江南或者北上两辽调取粮草都行。”
梁立青低头呢喃道:“金戈铁马入中原,一统九国万万年,太祖好大的宏愿……”
虽然一面城墙上就开了五六个进出城洞,但众人还是排了好一会队才算正是大奉的京城,商队在许光亮的带领下倒是熟门熟路,李天南这会跟个十足的乡巴佬一样,在热闹的街道上四处张望。
终于到了此行的目的地,返程的日子也得开始打算了,许光亮脸色浮现出久违的思乡,“这已经到京城了,你们两个小伙子还要跟着我个老头子一起吗?”
梁立青和睦道:“许老,这都一路相伴过去两个多月了,干脆来个相伴到底,我跟着你去集市看看。知晓了你们的落脚地方,咱们再最后吃一顿京城大餐,算是有始有终。”
许光亮转过头看着李天南,问道:“那小李子你呢?你可是半路上遇到的,而且老头我也看出来了,你早就厌烦了我的唠叨巴不得能够离开,一个人自在快活了。”
本就想着去陇右道客商在京城的落脚地,看看能否碰上祝家商队的李天南瞪眼道:“许老您这说的什么话!既然梁小子都这样说了,我肯定也得最后敬你几杯谢酒。再说了,梁小子请吃饭我能跑吗!”
许光亮笑呵呵抚须,指挥着车队在宽阔的京城街道上行走,入城后行走了一个多时辰快到天黑,才算到达了城西的落脚客栈。
许光亮笑着与老相识的掌柜打了个招呼车夫赶着三辆在同行中稍显窘迫的马车去歇息。
掌柜是个跟许光亮差不多年纪的老头,不过在京城里做着安稳买卖,自然比一年到头在外奔波的许光亮看着精神,“老许啊,你这次可能没以往那么好赚咯。前几天不知道从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