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那柄短暂跟过自己一段时日然后“苦尽甘来”的剑被白江山锤碎,吴浩福心疼得要命,倒不是因为换了把新剑后的念旧跟心疼银子,而是原本希冀着那把剑多陪伴会这个明显跟自己不是一个江湖的一品高手,日后在每次使用剑时能够睹物思人,偶尔会记起自己的一丝绵薄之力。
稳坐钓鱼台的城楼上,周鸿章凝视海面若有所思,并未刻意擂台上两个集看客视线的武夫,只是听闻底下惊呼声后才有所反应,可惜年纪大了典籍看多了,眯着眼小瞧好一阵子仍未看个明白。
“那名剑士手上兵刃被白江山锤碎了。”身后一直盯着场上动静的杨春亭主动解释,“白江山这些年倒有些长进,可惜若是一直这样一条路闷头走到底,日后可就真是走得越久,偏得越远。”
周鸿章将方才脑子的胡思乱想散去,脸上浮现些许欣慰。
这几日对外宣称是前来投奔周鸿章,假冒赴京赶考士子身份的梁立青一袭青衫头顶高冠,加上自幼门阀世家熏陶,当真是名士风采不输京城大儒。
梁立青手中折扇微偏,为和蔼老人送去几分清凉,“周老,看样子您这是希望我离开京城呐,我走倒没事,不过你可得看清那名剑士身后还背着一把剑。”
周鸿章正踮脚眺望,身后传来杨春亭惊呼:“这是……古剑湛卢!”
潮头擂台,气血上涌脸色潮红的白江山眼神晦暗,“我承认你小子有点能耐,但是奉劝你还是不要太过招摇过市,年轻人就该老实点,等你吃多几次亏就知道在宗门长辈庇佑下的好处了。放在早些年碰上你们这种人,早就上去乱拳锤死,送你回去见历代祖师爷了!”
进了帮派依旧姥姥不疼舅舅不爱的白江山,对这种出身显赫宗门翘楚子弟天生厌恶,无非是愤恨对方随便伸伸手张张嘴,就有平常人一辈子乞求不到的大好机缘砸到头上。
李天南将手中仅剩的三寸剑柄,抛入海中,诚恳道:“好,那就先谢过白先生的高抬贵手。不过在下还有一剑,恳请白先生品鉴。”
白江山眉头紧蹙,只见李天南从身后布囊中抽出一柄古剑,与寻常锋利狭长的剑身大为不同,剑刃钝厚宽及成人手掌,暗黄纹路密布漆黑剑身。
湛卢出鞘,李天南也就没了就着白江山慢慢磨砺剑道的心思。
眼下城外接近千人观战,虽然眼前白江山目测没有认出这柄剑,估计是因为对方并非剑道中人,又是自辽东苦寒之地来的,但难保观看人群中不会出现一两个识剑之人,或者是人多嘴杂将湛卢外观传了出去,给以后带来不必要的麻烦。
剑气萦绕湛卢周身,李天南全身气机流转,在湛卢剑身三寸外含而不发,总算稍微遮掩住了手中湛卢的夺目外观,隔着好几丈距离的寻常看客若是想要瞧清楚应该也不是那么容易。
对面白江山眼神诧异,神色戒备,一品武夫实力自然不是市井百姓可以比的,出鞘时就发现湛卢的不寻常之处,只是困于江湖底层摸爬滚打上来的,心里的愤恨更加重了几分。
借住这半盏茶的间歇,白江山明面上是前辈风范停止乘胜追击,实则是借机让体魄气机慢慢恢复平稳。
白江山方才捋顺体内蒸腾气机,李天南则是压下气府跌宕,重新换气换剑并且御气于剑,两人之间当前实力强弱不说,气机修行法门却已经是高下立判,武道一途长远更是见叶知秋。
如同十几年前亲眼看着仰慕女子被人威逼利诱抢走时一般,白江山眼神阴毒,大踏步奔跑,手臂肌肉鼓胀如山丘,双拳青灰色拳罡有如实质。
白江山心中暗暗咬牙,定要将这个身负宗门高深心法与一看就来历不凡古剑的小子打个半死,事后更要找个时机悄悄绑走对方,拷问出心法后让这种宗门子弟临死前知晓江湖真正的险恶!
如果识相点的话肯主动托出,那不妨赏他个痛快死法!
对势如下山猛虎而来杀机毕现的白江山,背潮东海的李天南眼神平静,小步跨出,漆黑阔剑一剑递出。
剑起时风波不惊,就连剑身周身先前如雷电闪耀的剑气都消失一空,眨眼间剑气复现后一道磅礴剑罡出现在白江山前进道路上。
白江山冷哼一声,以硬碰硬,双拳急骤如暴雨,瞬间在拦路剑罡上敲下百锤,犹如阵前战场,声声震天。
先前拳声如雷下胸口沉闷的看客无不后退,脚步稍微慢了的体弱者已是昏厥过去。
十年前潜入将军府邸,白江山就是这样硬生生接连锤死将种家族豢养的一名二品小宗师与百战沙场回来的老将,事后两人全身筋骨寸断,连个人形都没了,就是出一口心头含恨十年的积怨怒气。
漫天拳影下,剑罡不见丝毫减弱,李天南体内气机瞬间流转百里,倾泻而出。
剑罡一涨再涨,空中潮头水雾与被击溃的涣散气机一同受到牵引,重新攀附在湛卢三寸之外,漆黑剑身外雪亮剑罡罕见的泛起了一抹湛蓝。
东海潮头枯坐十二日,李天南并未辟出一剑,可在脑海中手上湛卢却是辟出无数剑,从日出到日落的每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