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保住关宁山庄往日风光,不让祖宗家业断送在自己手上,张青华可真是殚精竭虑,奈何自己父子两个均是武学天赋根骨平平,想要凭借过硬实力重复山庄辉煌实在是有心无力。
眼下尚未及冠的儿子张兴煌已经逐渐察觉到山庄在江湖上的地位下滑,连以往喜好的出门行侠仗义都不再感兴趣了,没日没夜地在山庄闭门练剑张青华这个当爹的愧疚得要命。
从家道逐渐中落长大的张兴煌都主动挑起了沉重的担子,亲身见证山庄由兴到衰的张青华则是更加深有体会,可惜的是自己剑术平平,就连让父亲临死前都未能走得安心。儿子尚未出生便有寓意“振兴辉煌”的名字在等着,可见两代对其所抱有多大的期望。
对张兴煌的的期望越大,张青华的愧疚越深,内心中也越是焦虑。已是不惑之年的张青华却未能做到不惑,半夜时常自问,难道享誉黔中武林近百年的关宁山庄,真得要亡在自己手上?
张青华不是不清楚情同手足的张丹锋心思,只是自从老庄主去世后,山庄中再无一个一品高手坐镇,就凭着现在加上自己才三位的二品小宗师,若是在偏居一隅的小州县或许还能有个立足之地,可绝对撑不起关宁山庄这一块百年招牌。
山庄本身实力不足以吸引一品高手,张青华只能用最笨的法子去结交朋友,就好比没有好的鱼竿鱼饵掉不上大鱼,只能胡乱撒网捕鱼,期待着能够捞到几尾当前尚未长成日后能够跨越龙门的金鲤,一朝化龙后回首雨露福泽山庄。
方才那名登门的中年儒生自称李玄白,张青华先前匆匆离去时并未多想,也容不得多想,只因收到下人禀报说是有自称魔教的江湖人士拜访。
魔教?张青华不由得皱了皱眉头。
行走江湖都讲究的一个名声,一个个不管行事暗地里如何下作狠辣,都会为自己标榜一个侠名。若是谁被说成江湖败类,接下来的江湖之路往往就是步履艰难,时不时会有初出江湖的的无知小辈,或者成名侠客前来寻找麻烦,还美其名曰替天行道。
狗屁的替天行道!还不是那点名声,将被江湖人士不齿的头颅摘下,化作自己侠名上的一道笔墨,作为一块块扬名江湖的踏脚石!
稍微有魔字沾亲带故的江湖人士都避之不及了,更何况聚众为教一说?
平日里若是有人真做出了不仁义之事,还可以凭借着孤家寡人一身轻,隐匿踪迹苟存于江湖,若是开宗立派顶出魔字招牌,可真是成了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的局面,有的是自诩名门正派的江湖势力联合围剿。
中原九国未被大奉铁蹄践踏成泥,重新拼凑成一个完整江山前,与庙堂井水不犯河水的江湖还可凭借九国之间互有防备,宗门势力同样各有根底,出现一个藏污纳垢春风吹又生的魔教。
可如今大奉一统中原近百年,江湖势力已经由一汪汪互不相连的池塘,变成了一个万水归源的广阔大海,哪里容得下一个魔字岛礁。
风起于清平之末,浪成与微澜之间。
难道真得是江山未动江湖先乱?张青华摇了摇头,将脑中的胡思乱想散去,自嘲一笑,这等涉及深远的天下大事,哪里是自己担心得了的,还是先努力修身尽量齐家为上。
等到张青华赶到,堂前已经不见了面生之人,儿子张兴煌更意气风发地走回院内,身后前来禀报的仆人同样不解。
还未踏进客堂,张兴煌就兴冲冲的喊道:“爹!方才来了个不长眼的,自称魔教弟子,正巧碰上了我一肚子气,出手将他赶了出去。”
被个魔教名头唬住的张青华一脸错愕。
扬了扬手中佩剑,张兴煌兴奋仍然止不住,“以前听几位叔叔们说过魔教,我还以为都是手段高强的磨头呢,可那人居然连我都打不过,还敢妄称魔教。估计是个没本事闯出名头,尽想些歪门邪道的杂鱼小虾。”
事已至此,张青华也不好再主动追出去挽留,估计对方也已经记恨在心,不管是真正死灰复燃的魔教中人,还是胆敢顶个魔字行走江湖的武夫,恐怕都不是心胸宽广之辈。
年纪大了,想得也就多了,张青华担忧问道:“那人功夫是何来路,临走时可与你结下大怨?”
正沾沾自喜的张兴华见父亲面有忧愁,主动安慰道:“爹!担心那么多干嘛,方才那人身手稀松平常的很,就算真是魔教弟子,估计那个所谓的魔教也高明不到哪里去。”
似乎想起了什么,张兴煌愤愤不平道:“爹,不是我说,方才就算是你跟丹锋叔叔来接待他,也会是一样出手将那人赶出去。居然大言不惭地说看上了咱们山庄势力,要我们成为他们魔教的一个黔南据点,再让咱们交出祖传的《摘元习剑录》作为投名状。”
张兴煌所提到的《摘元习剑录》,正是关宁山庄屹立于黔中江湖的根本。近百年前张氏先祖凭借一身高明剑法在钜州创下关宁山庄,晚年将自己几十年的剑道心得化作一本秘笈,经过几代子孙查漏补缺,逐渐成为江湖上名声不菲的上等剑诀。
有家传秘笈,可惜的是张青华年过四十仍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