嘴里念念有词的张兴煌找到父亲时,张丹锋正看完山庄管事呈上来的一封书信,眉眼间的笑意怎么也遮掩不住。
张兴煌看着难得从内向外透着开心的父亲,一时之间忘了一路念过来的“撕掉书”,问道:“爹,什么信看得这么高兴?”
张丹锋轻轻折好几张纤白信笺,小心翼翼地收入怀中,笑道:“一些暂时跟你没干系的事,你个年轻人就不要瞎问了。”
张兴煌倒过一杯茶,递了过去,“爹,这就是你的不对了。平常你可是常常念叨,说我这么大个人了还不能帮你分忧我多关心下山庄里的事。”
被当儿子的一说,张丹锋也不恼怒,依旧笑呵呵,“这事跟以往的不一样,关系着我张家接下来能否重振家门。而且这才八字刚有一撇,还不能高兴得太早,等我将另外一瞥也理顺得差不多了,到时候绝对不会再瞒着你就是了。”
肩膀上担负着关宁山庄百年声誉,可惜的是当前父子两人均没有能够让张家再出现一名一品高手的迹象,这样就出现了自从老庄主张建柏去世后,山庄起码近十年内没有一品高手坐镇的情况,在凭实力说话的江湖上,江河日下的关宁山庄似乎快要到了山穷水复疑无路的地步。
张丹锋委实打心里高兴,是因为今日终于迎来了真正的柳暗花明之相。
从小就不是古板之人的张丹锋深知一个道理,江湖与庙堂虽然明面上的确是井水不犯河水,但占据天下大势的大奉官府不会放任江湖永远蹦弹,绝对会有一天向江湖递出镣铐与饭碗。
虽然说江湖之远,可你能远到哪里去,最终还不是在这座与八百年前大秦一般,一统天下的大奉疆土上。
江湖门派势力实力再厉害,能抵挡得住大奉铁骑万军冲杀?
刺杀朝廷高官报仇?
有得是贪图钱财秘笈卖身给朝廷,杀起江湖人士来绝不手软,将昔日同门头颅拿去邀功的江湖败类。
而真正能够对上重兵来去自如,又能无视刑部领着铜鱼绣袋的那一群领着皇命杀人的朝廷鹰犬,估计得有大天象境界才行。可到了这种地步的武夫,哪一个不是有宗门家族在身,跑得了和尚可跑不了庙,逞一时之快到头来只会引得血流成河。
江湖,在这种大一统的王朝,永远只是庙堂豢养的一房美妾,或许可以短暂撒娇推却,但在触及根本的时候,绝无半点拒绝的可能,只能任由拿捏。
前些日子听闻南诏道官府隐约放出风声,说是要招揽江湖势力,被逼无奈的张丹锋大胆赌了一把,不管山庄并非在南诏道的管辖范围内,不远千里主动递出了一封穷则思变的密信。
这才不到十日,张丹锋就收到了理州的回信,郎有情妾有意的情愫跃然纸上,只要关宁山庄这边能够处理好与黔中道之间的牵连瓜葛,马上就会演变为干柴烈火。
张兴煌这时候终于想起自己急匆匆过来的目的,不过心中底气有点不足,喝了口茶才缓缓道:“爹,方才有位客人指点我,说是咱们家的《摘元习剑录》自曾祖父以来全是瞎教,后面小半篇应该直接撕掉……”
心情大好的张丹锋收起畅想,面有不悦,“谁跟你说的,说的好像看过《摘元习剑录》一样?要知道除了咱们张家子弟,入了二品实力的庄内亲信,也只能偶尔翻阅而已。”
被父亲一针见血指出,张兴煌才发现方才在对方的一鸣惊人之下,全然只顾着记下训诫指教,而忘了思考中年儒生从何得出这个结论。
张兴煌底气更加不足了,小声道:“是个庄子里的客人,四五十岁的样子,一介儒生装扮,先前他自报了姓名,不过我没注意听,好像姓李……”
张丹锋想起了昨日短暂接待的那名客人,问道:“李玄白?是不是随身携带了一个酒葫芦,还说与你祖父相识?”
听闻父亲这般话语,张兴煌有几分相信先前那人不是在信口开河,头点得跟小鸡啄米似的。
从小在金刚境界的祖父以及指玄实力的父亲教导下,近些年在武道上愈发迷糊的张丹锋皱眉道:“这事非比寻常,去将你青华叔叔请来,荣我跟他仔细商讨下。算日子你二叔应该也该从思州回来了,到时候我们三人一起仔细推敲下,再向那位李先生当面请教。”
庄主张丹锋,大管事张青华,老庄主的次子张丹陵,三人正是目前关宁山庄仅有的三位二品小宗师,可惜的是均已年过四十的三人都没有能够突破门槛,跨入指玄境界的迹象。
傍晚时,与同为二品实力大管事钻研过后的张丹锋,找到这位说曾看过关宁山庄家传剑谱的来客,准备将对方请上家宴主作,祈求李玄白能够进一步传道解惑。
听明对方的来意,李玄白淡然道:“算了,二十多年的清净生活,已经受不来那种酒宴气氛。就算我肯一字一字详细跟你们讲述剑道,对你们也没多大用处,有可能反而会让你们陷入镜花水月。看病讲究开对药方,你将你们张家传下来的那本剑笈小后半篇去掉即可。”
张丹锋低头半躬身子,拱手施礼道:“容张某斗胆问一句,先生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