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孟叶然的有意指点,李天南虚心接受心存感激,但当真正站在城外潮头对阵时,就不再有半点仰视之情,古井无波。
作为素来尚武的大奉京城,前天两人打斗时破坏的坑坑洼洼已经修复完毕,脚踩着看不出多大痕迹的擂台,孟叶然神情欣慰,“还好昨日岳将军卖了我个薄面,连夜让人修复好了这座擂台。”
因横空出世名声大振的李天南前天与白江山一战结束后,就没有再出现过在东海潮头今日城门外不然往日热闹,不过也正合了李天南心中的意思。
不愿卖与帝王家,亦不愿刻意搏名炫技于市井百姓,唯求一个平常,自然。
城门守卫认出了李天南,正准备偷偷告诉同僚之时,被伍长狠狠踹了一脚,这才发现平日里喜欢躺在那张藤椅上偷得浮生半日闲的伍长,今儿个一反常态地带头站岗,神情肃穆。
一名魁梧的中年男子正四平八稳走来,几名始终保持缄默的佩刀侍卫跟在后面三步处。
身穿大奉高级将领盔甲的中年男子先在伍长那张藤椅上试了试感觉,然后才笑道:“老何,你这椅子不错啊,大热天的往这一躺,躲在阴凉处吹着海风,确实挺舒坦的。”
多年没这般认真的伍长感到全身发酸,陪了个笑脸,“岳将军,你要是喜欢,等下我就擦干净,给送到你府上去。”
一名富贵男子双手负手,意态闲散地从门洞下悄然走过,身后跟着个面白无须的锦衣老仆。
眼角余光瞥见两人走过,正是城防守卫统帅的的岳镇猛地站起来,方才翘着的二郎腿这会蹦得比伍长老何还直,直到瞧见锦衣老仆的隐蔽手势,才急忙止住接下来的动作。
装作看望城门守卫,岳镇郑重其事地拍了拍老何的肩膀,打了个哈哈,“来,老何,你的这个舒服座位还给你。我去城楼上看看,你不用理会我,好好站你的岗就是。”
只是十几年前剿匪受伤时,才跟岳镇勉强打过一个招呼的伍长有点受宠若惊。
城外百姓不多,这一次李天南没有再托大,主动拔出身后湛卢,轻声说道:“问剑。”
作为一位成名多年的剑客,孟叶然显然认出了李天南手中异于寻常宝剑的湛卢,惊讶道:“居然是仁道之剑湛卢,尽管不知晓你师承何处,但年纪轻轻就能够拥有这等宝剑,难怪可以打败白江山,我愈发对你的剑道有所期待了。”
剑童敬意摘下身后古剑,双手毕恭毕敬呈给孟叶然后,退后至擂台一丈处。
孟叶然单手提剑,动手前特地侧过身子,叮嘱道:“再后退几丈距离。读书人称三人行必有我师,剑术剑客之间一样,敬意,等下用心看仔细了。”
听闻自家先生这般郑重交代,敬意立马又后退了老远,可惜的是发现这个距离最好的观战位置已经被两人给占了。
敬意还没踏出脚步,面容干瘦的老仆似乎猜到了他的心思,眼神冰冷地瞥了他一眼,立马让小剑童没了胆子开口。
孟叶然左手一抹,黑檀剑鞘化作一道黑色流光,准备落在剑童手中,“此剑名为春阳,虽不如你手中湛卢那般名列天下神兵榜,但也算是一柄难得宝剑。”
对江湖一知半解,没听过对方佩剑名头的李天南有些羞愧,只好执剑行了个后辈礼,“还请孟先生不吝指点。”
孟叶然笑道:“放心,你尽情出招就是,总不能白白比你多活二三十年,我应该还是抗得住你几剑。”
话已至此,李天南不再犹豫,就连江湖中人的寻常切磋之间第一招的问礼之意都不再有,当下就是一剑毫不保留的斩出。
孟叶然脸上笑意盈盈,右手持剑如提笔作画,在身前恣意提点,轻轻抖腕,每一剑刺在磅礴剑罡上便荡出丝丝缕缕的剑气波纹。
春阳刹那间在剑罡不同方位上刺出七剑,第八剑改刺为拍,如同大人**儿童脑袋,轻缓温柔。
气势全无的一拍之下,磅礴剑罡骤然涣散,作为出剑之人的李天南才发现均是以先前七剑刺中位置为中心,片片碎裂如脆瓷。
一手负后轻描淡写间破去剑罡,宗师风范尽显的孟叶然赞赏道:“你这一剑,有几分浑然天成的聚水为击气势,但与东海潮水又是泾渭分明。”
李天南并不气恼,诚实回答道:“正如孟先生所说,这一剑本为家师观水而得,相比而言,我更好奇先生方才能够在落地生根发芽的七剑。”
孟叶然微笑道:“算不上什么高明手段,只是在一品境界呆久了,自会掌握的小手法而已,现在与你说也是无益。”
“孟先生,那再试试我这一剑能否落子生根。”
李天南踏步而出,湛卢重新绽放威严,一道与先前乍看之下并无分别的剑罡重新浮现,只是多了几分灵动。
已经看出李天南这一剑的变式,孟叶然却依旧是如先前一般出剑落子,分明是要遵循李天南所求,满足其好胜之心。
孟叶然出剑如棋盘落子,只是棋子才刚出由剑尖生成落下,就被一分为二的剑罡翻滚吞噬,就如同碰上了一个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