纵是忐忑不安,但做为一个惯犯,高舒夜还是一脸镇定地敲开了弘明禅房的门:“师伯找弟子前来,不知有何吩咐?”
弘明笑问:“你方才在做什么?”
高舒夜心里“咯噔”一声,慌忙解释道:“师叔,不是弟子非要收同门的灵石,实在是玄光镜的成本太高了!玉虚宫弟子上千,弟子送不起呀!”
弘明奇怪地瞥了他一眼:“我也没怪你呀?”他说着,将入定了的石璿从怀里掏出来,放在桌子上设置好的一个小型聚灵阵里。
高舒夜突然福至心灵,脱口道:“其实师伯不召,弟子也要前来叨扰的。”
弘明似笑非笑:“哦?”
高舒夜从荷包里掏出各色玄光镜,谄媚地说:“弟子既然说了此次随行的女弟子都送一个,怎好厚此薄彼?就是不知道妙弋师妹喜欢什么颜色的?”
他说完这句话,弘明师伯还是那副风光霁月的样子,但他就是从他脸上看出了“小子很上道”的意思,不由松了口气,再接再厉道:“当然了,弟子还想孝敬师伯一个,还望师伯给弟子一个表达孝心是机会。”
弘明淡淡颔首,道:“如此,我便笑纳了。”说着伸手将那个土豪气满满的金色的拿走,随口道,“这个颜色还有么?”
“有、有、有,”高舒夜连忙又掏出一个金色的,双手奉了上去。
弘明接过,淡淡道:“好了,天也不早了,你去休息吧。”
“是,师伯。”高舒夜暗暗抹了一把冷汗,腹诽道:早听师父说师伯年轻时最爱闯祸,今日一见,果然是个闷骚!
似是看出他心中所想,弘明长眉一挑,状似随意地说:“你的孝心,师伯会向你师父转达的。”
高舒夜被门拦绊了个踉跄,回过头来,笑得比哭都难看:“不……不用了!师父那里,弟子还想给他个惊喜!”糟了!忘了先孝敬师父了!他可是还有惩罚记在师父那里呢!
弘明蹙眉:“真的不用?你师父一定会夸你的!”
“真、真的不用!”高舒夜连连摇手。开玩笑,以你和我师父的关系,师父知道我有好东西先孝敬了你,非气炸了不可!最后倒霉的还不是我!
弘明状似犹疑了片刻,见他脸色苦得能挤出汁子了,才十分遗憾地说:“那就算了!”毕竟,刚拿了人家的好处嘛!
高舒夜松了一口气,连忙告退了。
弘明挥袖合上雕花木门,湛然若神的姿态立时无影无踪,往玄光镜里输入了灵气,便兴致勃勃地钻研了起来。
第二日一早,弘明意犹未尽地收起玄光镜,给自己施了个提神醒脑的法术,便用神识叫醒石璿,教会她用玄光镜,这才带着她出门了。
院中十五个弟子早已列队等候,一眼望去,个个精神饱满,显然是用了法术提神。弘明不用想就知道,这些弟子昨晚一定是彻夜研究玄光镜了。
不过修仙之人,一夜不睡最多精神萎靡一些,没有大碍,弘明便也只作不知,淡淡道:“既然人都到齐了,便随本座来来吧。”
伽蓝塔在伽蓝寺后的胡杨林里,塔高千丈,鹤立鸡群,远远便望得见。但要走过去,却并不容易。
那胡杨林是伽蓝寺建寺那年种下的,纵横三千里,日久年深,早已成了气候。虽说伽蓝寺是佛门圣地,但自古万事万物相生相克,这林中胡杨自有灵智起,便天然带着魔性。
伽蓝寺中僧人数千,也不个个都是无欲无求,总该有俗念、执念、妄念甚至邪念生出。但这些念头才在僧人心中冒头,便会被寺后的胡杨汲取作为养分。因而,伽蓝寺中僧人个个品德高尚,佛法精深。
说来也是天意。最初发现这一现象的那代主持心湖禅师一念之差,觉得有胡杨吸收邪念,僧众能更心无旁骛的修炼,便刻意隐瞒了此事,事情也果然如他所料。但世间岂有如此美事?等他幡然悔悟此举养虎为患时,已然迟了!
因为,胡杨林只是吸收了寺中僧人的种种妄念,却非是化解了他们的俗心,此举无异饮鸩止渴。可此时若将胡杨除去,那些邪念便会尽数返还伽蓝寺。这么多年了,积累的邪念何其多也?只怕伽蓝寺会因此魔化!
心湖禅师无法,只得在胡杨林中建了一座七层浮屠(即宝塔),希望我佛之力可以压制胡杨的魔性。而每代寺中高僧坐化之后,便将其舍利子送入七层浮屠中。许多高僧一点真灵不散,会将自身神通功法随意放在宝塔中,任有缘人来取。时日久了,塔中也自行生成了一些带有佛性的灵药或是物极必反生出的魔性之物。这也是伽蓝塔机缘的由来。
来到胡杨林的边缘,弘明将一叠玉符交给魏无忌,让他分发给诸人,并嘱咐道:“这玉符定不可遗失。不然,怕是要迷失在这片魔化的胡杨林里。”
众人闻言,皆心中一凛,各自将玉符收好,并收摄心神,跟着弘明进了胡杨林。
胡杨本呈牙白之色,这一片却透出干涸的血色,十分摄人。胆子大的还好些,胆小的哪怕不看,身处其间也觉头皮发炸。
好不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