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璿好奇地探出头来,却被高舒夜右手一背按了回去,暗中传音道:“乖,别闹!这人不简单。”
那人却是温和一笑,如三月里轻软的春风自新柳垂枝的河岸上徐徐而来,吹得人骨软神醉。他神情里带着一股包容,色泽偏浅的菱唇微启,语气里有一种恰到好处的、不令人尴尬的了然:“道兄不必如此,在下并无恶意。”
如此诚诚君子,便是心怀戒备如高舒夜,也不由新生好感。他虽不至于立时放下戒备,却还是侧身将石璿让了出来,歉然道:“师妹年幼,若有失礼之处,还望阁下海涵。”
那人亦是面露歉意,拱手施礼:“是在下失礼才对。在下浮屠门殷离歌,未能及时回应高道兄,两位莫怪。”
高舒夜忙道:“无妨。”
石璿灿然一笑,亦道:“没关系的。”
殷离歌唇边似乎永远都带着那种又轻柔又清新的笑意,他走到回廊里,还贴心地顾虑了高舒夜的戒备,并没有走到石璿那一侧,指着那昌茂而死寂的植物说:“此花千年一开,一开千年。花开之时,殷红一片,却如血般惨烈;花落之后,其叶蓁蓁,却毫无生气。”
石璿蹙眉:“好奇怪的花。”她是玉石化灵,天生便了解各种石类,可这些植物类的……恕她刚刚化形,还没来得及了解。
高舒夜道:“这本是地府三途河畔才有的植物,却不知伽蓝寺的前辈们是用何种方式移植而来?”
“移植?”殷离歌眼中划过一丝嘲讽,“道兄以为,这些彼岸花是移植而来么?”他俯身掐了一片桃叶形的叶子,细细端详叶上的脉络,“两位可知,这一层的花圃中种的,原本是石莲花?”
高舒夜眉目一动,露出了然之色。石璿却追问道:“那为什么变成彼岸花了呢?难不成,是后来有人换了?”
高舒夜叹息道:“若在下没有猜错,这些曼珠沙华乃是这塔中氤氲的魔气催生而成,吞噬了原本的石莲花。”
殷离歌点头:“不错。”
石璿关注的重点却有些偏离:“曼珠沙华?”
高舒夜揉揉她的脑袋,解释道:“那是彼岸花的别名。”
“哦!”石璿点点头,“就像石璿是我,妙弋也是我。一个是名,一个是字!”
高舒夜赞道:“对!”
石璿得意地笑了。
殷离歌笑看兄妹二人说笑,待二人说完,才开口:“你我三人既然遇上了,也是缘分。不如咱们一起探一探这一层的其它六间石室?”
石璿道:“我听我师兄的。”
高舒夜沉吟片刻,点头道:“也好。”能进这伽蓝塔的修为最高的是化神,化神以上的若要进来,就要压制修为。但修为能压制,经验却是实打实的。高舒夜跟本看不出殷离歌的修为,更无从判断他的修为是化神还是更高。因而,殷离歌的提议,他觉得最好还是答应。
殷离歌面露喜色,他从袖中掏出一串佛珠,递给石璿,笑道:“这是方才我在塔室中得到的,清心静气的效果极佳。可在下功法特殊,这佛珠于我毫无溢出,便赠于石小姑娘吧。”
石璿摇头,将双手背在身后:“我不要。你拿到了,那就是你的!”
殷离歌一怔,转瞬便明白了她的意思,看着她稚嫩的面容,不禁为她这话里的机锋而失笑,殷离歌便当真笑出了声。他拉过石璿的手,将佛珠套在她皓腕之上,笑道:“两位放心,咱们虽是一起探塔室,但里面的东西谁先拿到便是与谁有缘,在下绝不强求!”
高舒夜暗暗对石璿投了个赞赏的眼神,笑道:“我们兄妹二人也不强求,殷道兄也可安心!”
“那好。”殷离歌随意指了一扇门,“咱们就从这间开始如何?”
高、石二人对视一眼,齐声道:“不如何。”
殷离歌一噎,诧异地回头:“什么意思?”
石璿歪头笑道:“我们刚从这间出来呀!”
“咳咳,”殷离歌干咳两声,点头道,“原来如此。”他又指着左侧相邻的那间,“那就从这间?”
这两人就无所谓了,皆点了点头。
这塔室出来麻烦,进去却极容易。门上雕了一个张牙舞爪的饕餮,口中吐出一个金环,只要拉着金环左右各扭三圈,门上的机关自会将门打开。
三人进去之后,金黄的大门“咔咔”地合上了。这一间的浮雕不是释迦摩尼佛,而是日光菩萨和月光菩萨,里面除了三颗舍利子浮在空中,别的什么都没有。殷离歌道:“看来,这一间塔室上一届盂兰盆会被人光顾过,还没有来得及孕育出新的机缘。”
三人虽然失望,也只好退出。因这次他们是从门进来的,不用再去寻门在哪边,也算是个小安慰吧!
而后,三人就依次进了在左边那一间,这一间壁上雕的是药师佛,有七颗拳头大的舍利子浮在半空中,呈北斗七星状。而在勺子里面,有一块儿玉简。
殷离歌目露崇敬之色:“竟有七颗舍利子遗留,这位高僧生前一定功德极厚!”高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