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脸色实在是不好看,再不复平日里的清雅。石璿还欲再问他报什么仇,高舒夜眼明手快地拉住了她,以眼神示意她不要再问了。
石璿这才长了些眼色,不好意地吐了吐舌头,住了口。殷离歌心头烦乱,无意再应付二人,便起身拱拱手告辞了。
目送他离去,石璿有些忐忑,皱着脸问高舒夜:“师兄,我是不是说错话了?”
“你呀!”高舒夜在她额头上点了一下,摇头道,“你还知道自己说错话了?便是你真想问人家的私事,好歹委婉些!就那么大刺刺地问出来,也亏得殷道兄不与你计较!”
石璿越发愧疚:“下次再见,我一定向他赔礼!”
“别!”高舒夜赶紧打住她这想法,“这既是人家的伤心事,你还是少提吧!”见她一脸不解,他少不得说得再白些,“说不得下次再见,人家已经忘了这回事了。你若巴巴地上去道歉,不是逼人家想起来,再伤心一次么?”
石璿便如泄了气的皮球,一下子便焉了。她双手拖着下巴,无力地趴在桌子上,悻悻地叹道:“做人可真难!”
高舒夜揉了揉她的头发,安慰道:“你不过刚化形而已,对人情世故不了解。等过得久了,自然就懂了!”
“可那有什么用呢?”石璿仍是不乐,“便是那时我已混成了人精,今日惹得殷道兄伤心的事已经发生了,改不了啊!”
“诶~师妹着相了。”高舒夜反问道,“那有人能面面俱到呢?人与人的立场天生便有差异,你讨好了这个,便会得罪了那个。想要盗窃豆腐——两面光那是不可能的!”
“唉呀,真是麻烦!”石璿干脆化回了本体,心念一动便跳到了高舒夜掌心,拱了两拱便不动了。
这……高舒夜有些懵。
——今日之事,不会给妙弋留下心理阴影吧?若是她日后抗拒化形,那可如何是好?
这时,石璿的声音传入耳中:“师兄,我想静静,你自便吧?”
静静是谁?
听她的声音,觉得情绪还好,高舒夜才放下心来,将她揣进怀里,又往别处逛去了。
一直等他从坊市里出来,石璿都没有再化为人形。因担心她,高舒夜逛的心不在焉的,也不尽兴。不过半年,就决定出去。
大家都去坊市了,几个院子都静悄悄的。高舒夜进了垂花拱门,站在院子里踌躇不已。片刻后,他还是将石璿从怀中取出,轻声喊道:“师妹,师妹?”
“怎么了,师兄?”石璿的声音懒懒地传入脑中。
高舒夜道:“师妹,我们回来了。你不出来吗?”
“哦。”石璿茫然地应了一声,青光一闪,已化作人形,“回来了啊?师傅呢,怎么不见?”
高舒夜:“师伯大概到坊市去了吧?是我们回来的太早了。”
这时,有一个声音从垂花门边传进来:“珠儿,是你么?”
二人扭头一看,原来是虞湛。他也不知何时站在那里的,脸色苍白,形容十分憔悴。
石璿给他一吓,总算回了点儿神,扭头问高舒夜:“师兄,找你的?”
高舒夜脸色铁青,目光如刀般射向虞湛,冷冷道:“太玄门的天才?”
虞湛蹙眉,看了高舒夜一眼,疑惑道:“我们以前见过吗?”他如今可是知道了,这“天才”二字,并不只有褒义。如此的恶意满满,若说素不相识,虞湛绝不相信!
高舒夜避而不答,反问道:“你来这里做什么?”
虞湛一怔,目光忧郁而迟疑地凝视着石璿,见她一脸好奇和莫名其妙,对他丝毫也没有印象。他心头蓦地一窒,忍不住拧起了眉心,脸色苍白的仿若透明,有一种澄明的脆弱。
他抿了抿毫无血色的唇,近乎祈求地唤道:“珠儿!”不要用这种陌生的眼神看我,这会令我不堪重负!
石璿诧异地瞪大了眼,反手指着自己的鼻尖儿,问道:“你在叫我?”
她的神情令虞湛心中又是一痛,喉间几乎发不出声音:“珠儿!”
“你认错人了吧?”石璿莫名其妙地看着他,“我是弘明真人的弟子石璿,你应该知道的啊?”从伽蓝塔里出来那日,各派弟子明明都见过她了,怎么还会认错呢?
高舒夜的脸色倒是缓和了起来。他轻笑道:“虞道兄将我师妹认成何人了?我师妹刚刚化形,从前可没见过你。”
虞湛并不搭理他,只神情忧郁地看着石璿。
石璿被他看得十分不耐,蹙眉道:“道兄若是无事,便请回吧!我与师兄刚刚回来,现在要去休息了!”
她逐客令一下,虞湛便是身形一晃,似乎摇摇欲倒。可他还是撑住了。深深地望了一眼,虞湛低下头,抱拳一礼:“是在下莽撞,打扰了二位休息。还望高道兄和……石姑娘见谅。”
“哟!”高舒夜挑挑眉毛,稀罕地看着他,“原来你听得懂人话啊?但听得懂也要记得住:我师妹姓石名璿,不叫什么珠儿!”
虞湛道:“在下受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