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正道行事固然更顺应天道,可天道也不是每每都怜惜世人!
浩劫至时,大多数时候挡在众生之前的都是正道,为众生求得那一线生机!
在普通人看来,无论他们的初衷为何,总是救了他们。可似妙弋这等身在局中,却是心知肚明:正道人士之所以救世,不过是天不绝世人罢了!若天道要灭尽了凡人再造一批,他们非但不会相助,还会冲在灭世的最前沿!
——说到底,他们太过清醒!处事太过冷静!应对的也太过完美!
却也未免,太冷酷了些!
相对来说,魔道中人不修天数、随心所欲,甚至自私自利、肆意妄为!可他们也至情至性,有着佛、道两家确少的一腔热血。
便是最自私自利的魔头,也有其愿意为之对抗天道、不惜一死的朋友;最肆意妄为的魔物,也有其敬佩不已、甘为趋势的首领。
或许,在正道之人看来,魔道毫无秩序,但他们却自有规则!
这些想法,她几乎是从一开始就有的,却从来也不曾对人说过。可是今日,面对疼她若珍宝的师父,她却忍不住吐露了心声。
弘明真人却是十分不解:他徒儿满打满算也不过才出去过一次。而这一次又没有接触过太深的黑暗,她是如何生出这种近乎愤世嫉俗的想法的?
若非“师徒之缘”这种缘法是天定的,他几乎要怀疑自己收错了徒弟。似石璿这种的,真的很有魔道之徒的雏形!
罢、罢、罢!弘明真人暗叹一声:真是前世欠了她的!如今,少不得要悉心教导,莫要让她走了不适合自己的道。
这样想着,弘明真人微微颔首,淡笑道:“你说得原也不错——大道三千,殊途同归。魔道亦是道!可那毕竟不适合你。”
他泼尽了壶中茶水,也以灵气燃火,重新煮茶,声音平静的大江大河之水,虽然清淡,却自有一番不张扬的壮阔:“正道固然不是都好,可魔道不好的却更多。你只看到他们至情至性、热血壮阔,却不知他们不问青红皂白,滥杀无辜!
或许,他们杀人的初衷是为了兄弟义气、是为了遵从上命。可那些无辜的人就合该为了他们的义气、为了他们的衷心牺牲么?
蝼蚁尚且偷生,何况已开了灵智的人和妖?
这些,你又真的能接受的了么?退一步来说,你真能视而不见么?”
石璿默然。
弘明递了杯茶给她,她无意识地接过,喝了一口,才长长舒了口气,摇头道:“我不能!”
弘明笑了,似风拂绿波,朗月入怀。
他将手中玉盏放下,对徒儿道:“好了,为师回去了。你近日若无事,便到藏书楼多看点修真界的常识,以免日后出去闹了笑话。”
出去?石璿猛地抬头,满眼希翼:“师父,我何时能出去?”
“你急什么?”弘明起身瞥了她一眼,“至少得等你将对敌的招式术法学得够用吧?哦,对了,从明天开始,每日在海边挥剑万次。”一挥手,一把三尺青锋斜插在亭外地上,“就用这把剑!”
万次?这任务倒是不重!石璿连连点头。
“那便如此吧。”弘明真人话音未落,便化做一道青光遁去。
石璿见师父走了,便出了亭子去拔那把剑。
但她拔了一下,没拔动。又加了几分力,那把看似和制式星辰剑毫无区别的长剑仍是稳稳插在铺地的岩石里,纹丝不动。直到她调动全身的灵力,才堪堪将剑拔出。
这时候,再想到方才师父轻飘飘的那句“每日在海边挥剑万次”,她简直欲哭无泪!
但师命难违。况她又是自己答应了的,跪着也要挥完!
不说石璿在这边哭唧唧地挥剑,那边儿高舒夜重修新功法也不是很顺利。
那日高舒夜听从师父的建议,将一身灵力尽数废去,便由师父送回了他自己的居处“小重山屿”,进了静室直接闭关了!
将那盛着功法的玉简握在掌心,高舒夜凝聚了心神,将神识分出一缕探入玉简之中。立时,浩淼的星海便将他这点儿神识吞了个干净!若非高舒夜万分确定此功法为他量身度做一般的契合,怕是要惊地立时退出了。
他强自忍着对危险的本能反应,又探入一道神识。这一回,神识倒是没被吞掉,星空之中再次出现了那神秘而艰涩的青金色神文。他艰难地一个字、一个字地记忆。这一段一共十七个字,他却似记了十七年那么久!
更糟糕地是,他才堪堪记住最后一个字,第一个却已然开始忘记了。他也别无他法,只能从头记起。
可这文字便如与他作对一般,越是努力去记,望得就越快!待得最后,他眼睁睁地盯着那神文,却愣是半点儿也记不住了!
高舒夜傻眼了。
这时,听见有人问道:“记得如何了?”
他登时满脸羞愧,呐呐道:“我……我竟一个也记不住了!”说完才反应过来,警惕地四下打量,“谁?”
那些青金色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