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他自己也拿不定主意该如何对待这位少宗主,想着便让曲游自己随心行事。因而,他欣慰地点了点头:“徒儿一向有主意,便自行掂量吧!”说完,也回了个“心有灵犀”的笑。
这师徒二人虽阴差阳错、鸡同鸭讲,却也顺顺利利地达成了一致,这真是可喜可贺!
北坛长老南岳从不管宗门内的事物。他的修为是邪极宗乃至整个魔道第二高的——第一高的是佳肴宗前宗主张屠——他唯一的作用便是武力震慑。
但他的两个徒儿萧崇和赵郴资质却不算绝顶,自然是不能接替他继续武力震慑魔道住派了。萧崇与赵郴之所以主动往石璿身边凑,便是南岳为了他们以后计,嘱咐他们去的。要说这邪极宗内除却公子昶,哪一个最盼石璿越来越好的,非南岳师徒莫属了。
而西阁护法东方晟是公子昶的心腹,他只忠于公子昶一人。若是日后公子昶将宗主之位传给石璿,他自然会效忠石璿;若公子昶对石璿不满意,将宗主之位传给了旁人,他自然忠于旁人。
因而,他听完佘启的汇报之后,只是点了点头,便让他下去了。
佘启自是知晓他师尊的为人,但他却并不打算跟着师尊一条道走到黑。他觉得这个小公子很好,很值得投资追随,只是他自己并没有什么投诚的资本罢了。
由于公子昶的长期不积极,门中大多数人都对他期望不大。但他毕竟是宗主,是正统。因而,石璿才会这么容易便得到了这么多的隐形支持者。
——别以为魔道的传承便不讲究正统。正因为魔道比较混乱现实,他们比正道在传承方面更讲究正统!若不然,一任宗主逝去,剩余的人一蜂窝都去抢夺宗主之位,不但很消耗门派力量,还会在很长一段时间内群龙无首,令他派有可趁之机。
远的不说,就说公子昶继位之后,因西阁护法东方柏师徒对他不恭敬,轻慢于他被他除去。之后,公子昶也并未择旁支中人继任,仍是从东方柏那一脉里择了他的嫡亲师弟东方晟为西阁护法。
所以说,石璿也是运道至了,阴差阳错。
不得不说,北阙的担忧绝不是无意放矢。石璿这边才将整个摩崖坪检查好,有了些闲工夫,便拐弯抹角地开始从曲游这里套话。
为了犒劳大家这一段的辛苦,石璿决定就在摩崖坪所在的戈阳峰开茶会庆祝。戈阳峰是邪极宗各种宴会庆典的举办场所,有大小两个广场、一个大客厅、两个小花厅、还有祭祀用的天台。他们的人不多,便借了西面的小花厅“云萝堂”。
参加这次茶会的,除却石璿和萧崇、曲游等五人,还有第二胥和被他说服一道向石璿投诚的人。一队阵法师一共是十六个,这一次就来了十个。第二胥尤嫌不足,石璿却觉得已经是意外之喜了。
本来嘛,她也就是一个根基不深的宗主首徒,虽也被几个长老与护法暗地里称一声“少宗主”,但到底公子昶并未明文确立她少宗主的地位,名不正言不顺。这世上如第二胥一般愿意烧冷灶的毕竟是少数,她一下子能遇见十个,岂非就是意外之喜?
这世间之事,本就是利聚而来,利尽则散;义聚而来,尽义而终。石璿自认为还没有与他们建立什么“义”,只能暂时靠“利”来笼络。那六个人不觉得跟着她会有利可图,自然会另择高枝或待价而沽。
因而,她反过来安慰第二胥:“你自相信你的眼光,我也定不会让你失望。至于其他人,就让他们另择贤主吧。”
第二胥暗暗松了口气。他先前在石璿面前夸下海口,能将与他同来的都拉过来,结果却没办好,只恐令小公子失望。如今,石璿非但不怪罪于他,反而出言抚慰,着实令他生出些“士为知己者死”的感觉来,不由脱口道:“小公子大肚,属下感佩,日后定当肝脑涂地!”
跟他来的那九人见状,也随他下拜表衷心。
“何须如此?”石璿嗔怪了一句,双手将他托起,说道,“你的才能,我自是知晓,日后用得到你的地方还很多。”又对那九人道,“诸位也请起。都快请起吧,大家的心意,我都知道了。”
双方都十分热忱,个个面露感动。而事实上呢?旁人石璿不知晓,她自己心头却是前所未有的冷静,对他们口中的效忠之言有几分真几分假一清二楚。
如今他们说得再好听,那都是虚的!一旦自己失势,他们怕是还要比一比,那个反叛得最快、哪个往井里扔的石头最大,将她当成是投向新主的踏脚石。
她无比冷静地听见自己动情地说:“我自己根基尚浅,也给不了你们什么帮助。不过,这次在摩崖坪布阵,从南坛长老哪里领来的材料还剩下许多,便让第二师弟起头,给大家分了吧!”顿了顿,又对第二胥道,“那六个人也分一份给他们,毕竟他们这一年来也辛苦了!”
第二胥等人个个欢喜!
——还是有个靠山好啊!好处这不就体现出来了?
以往他们也曾门中高层的吩咐,为各种活动布阵,可这种分材料的好事还是头一回轮到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