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公子昶是因着心头那点儿酸涩不愉而刻意冷落殷离歌,甚至对他视而不见。但这种说出来便叫人觉着任性又小孩子气的心思完全没有被当事人理解半分。
在殷离歌眼中,公子昶就是一个对石璿心怀恶意的“伪长辈”,他的一举一动都会被殷离歌过度解读。因而,见公子昶从一现身便只顾着向石璿表现慈爱之心、包容宠溺之意,甚至于连他这么个大活人都没有注意到,只觉他也未免太过做作。
只可惜,石璿却完全看不透公子昶的险恶用心,对他明显甚是敬重孺慕。
殷离歌觉得,自己有义务帮阿璿拆穿公子昶的真面目,以免他们师徒日后反目,阿璿受到更多的伤害。
他整了整衣襟,自袖中掏出折扇,温文尔雅地施礼道:“晚辈殷离歌,见过公子昶。”
仿佛直到这时,公子昶才终于看见了这么个大活人。他似笑非笑地斜睨着殷离歌,挑眉笑道:“本座可不敢当殷门主的长辈。”颇有嘲弄之意。
殷离歌却丝毫也不以为意,颇有些唾面自干的架势:“宗主言重了。殷某与阿璿乃是……咳,而宗主是阿璿的师尊,自然也就是殷某的长辈。”
这话可真是直白得毫不隐晦,令公子昶瞬间便冷了脸:“殷门主!”他神色阴沉地仿佛能掐出水来,带着兴师问罪的意味,“我徒儿原本道心澄明,从无私情杂念,你却引逗她平生妄念,究竟是何居心?”
他问得义正言辞,仿佛从来也没有过将殷离歌当成石璿渡情劫的踏脚石的打算。石璿心头一慌,喊了句:“师尊!”再要说什么,却被他凌厉的眼神制止了。
殷离歌一怔,却想不到公子昶竟连这个都管!他争辩道:“男女情爱本就是发乎于心,宗主又何必说得这般……这般龌龊?”
“你说的原也不错,”公子昶冷笑,“可我的徒儿化形不过百载,连人情世故都还在摸索阶段,又哪里会懂得什么男女情爱?”
殷离歌语塞。
——石璿的年龄的确是个硬伤。此时,他是更不敢让人知晓,他对石璿生情时,石璿的外表尚是一个十岁出头的小女孩儿。若不然,非但公子昶更有理由分开他们,怕是阿璿也会觉得他不正常吧?
“哼!”公子昶带着胜利的好心情,携着徒儿以风遁之术扬长而去。
殷离歌挫败地一挥折扇,却也只得独自回到客馆。
“师尊!”石璿气恼地挥开公子昶的手掌,为殷离歌不平,“你怎么能那样说阿丑?徒儿是那种能被人哄骗的人吗?”
“哼!”公子昶冷笑一声,转身便斜倚在主位上,冷冷不言。
石璿头一次觉得她的师尊竟这样无理取闹!
今日之事,明明是他多事吧?怎么好像做错事的是她一样?可公子昶毕竟是她的师尊,是长辈,石璿再怎么着也不能对他说太重的话。于是,她也不说话,冷着脸站在堂下。
师徒二人相持半天,最终还是西门珏的到来打破了僵持。
“这是怎么了?”西门珏好似完全看不出两人之间的冷战,笑吟吟地问道,“怎么,今日开幕式圆满落幕,明日便要正式比赛了,少宗主却半点儿也不开心吗?”
石璿神色一缓,却还是强笑道:“护法说笑了,阿璿自然是开心的。”
“那……”西门珏又转而去问公子昶,“是宗主对少宗主今日的表现不满意吗?”
事渉石璿,公子昶也不得不开口:“阿璿很好,本座十分满意。”他顿了顿,对石璿道,“你先回去吧,本座有话要问东阁护法。”
“喏!徒儿告退。”石璿松了一口气,毫不留恋地转身便走。
公子昶心头一梗,抬手指着她的背影,气得浑身发抖,又觉心头刺痛:本公子便这般令你厌恶?你竟是如此迫不及待!
西门珏眸中闪过了然之色,待石璿下楼的声音传来,他便出声惊回了出神的公子昶:“不知宗主有何事相询?”
公子昶恍惚了一瞬,幽幽地盯着他,忽地叹道:“你早就知道了吧?”
“知道什么?”西门珏明知故问。
公子昶蹙眉:“西门,莫要装傻!”
他与西门珏自幼一起长大,彼此都是对方唯一的朋友。在他成为宗主之前,“西门”二字便是他对西门珏的称呼。时隔多年,再次听到这个称呼,饶是生性多疑如西门珏,也有一瞬的恍惚,只觉恍如隔世。
只是,他却并不赞同公子昶如今的做法!
——若在石璿对殷离歌生情以前,公子昶怎样都可以。反正他们魔道又不似正道那般在乎师徒伦理,两人高兴便好!
对西门珏来说,公子昶高兴便好!
可是,如今石璿已然对殷离歌生情,而殷离歌也已然成了她的情劫,公子昶再横叉一杠,对谁都不好。
他身为主司情报的东阁护法,他见过了太多的痴男怨女,最是知晓这男女情爱的奇妙之处。
——许多时候,一对情侣原也不是那么情比金坚。但他们之中一旦出现了阻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