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舒夜虽心有不甘,却也不是不懂变通之辈,只沉吟了片刻,便道:“那男童可以留给正阳宗。只是,那冒犯你之人……”
石璿一怔:原来,你耿耿于怀的在这呢?
她点了点头:“你且安心,我也不是什么唾面自干的圣人。”
既已说定了,石璿便先取了乾元钟抛出去,将那两个孩子连同九歌堂定的静室都罩在了里面。而后,她才兴致勃勃地起身,心神一动,斩仙剑便当先飞了出去。
而高舒夜忍到这时,终还是忍不住问道:“你为何又突然改了主意,要饶了正阳宗一行呢?”
石璿回眸一笑,一脸的理所当然:“我师尊不喜欢坤元宗,我自然要帮它的对头咯!”
这个理由很好!
高舒夜暗暗感叹:无论如何,妙弋倒是一如既往的尊师重道呢!
而这片刻之间,那边的战局又有了变化,倒真是应了那句事无绝对!
那厢正阳宗六人已是胜券在握,而九歌堂的仅剩的玄仙,却又在这生死徘徊突然顿悟。先前因同门接连惨死而波动激荡的心境刹时间一片澄明,原先空有修为而不相匹配的心境瞬间便圆满通融,立时便最大限度发挥出了玄仙的威力!
而这个时候,两方人中玄仙与真仙的修为由模糊不清刹时变成了界限分明。
一时间,正阳宗一行再一次尝到了一开始那种身处水中无处着力的憋屈感。几人心头一凛,明白今日怕是不能善了了。一行六人中的其中五人不着痕迹地对视一眼,便有意无意地将那个叫阿言护在了那玄仙的攻击范围之内。
只那玄仙此时心境一片澄明,自然见微知著。正阳宗的人想要护住那人,他自然便偏要杀了那人!而一个心境与修为相匹配的玄仙想要突破五个真仙的封锁,那真是太容易了!
就在那玄仙掌中仙剑脱手飞出,要击中阿言咽喉那一瞬间,战圈中的六人先是失去了对那两个童男女的感应,紧接着青光一璨,那玄仙的仙剑化作了齑粉。
阿言死里逃生,一头的冷汗,忍不住向那青光来的方向望去。然下一刻,他便受到了更大的惊吓:“是你!”
几人都不得不停了手。那个九歌堂的玄仙更是蹙眉质问:“你是何人?”
石璿负着手缓缓走来,曈曈竹影斑驳,黎明的清风潇潇飒飒,晨曦的微光淡薄又明丽地眏下,照得她朱红的衣袍上以金线绣出的各色凶兽、瑞兽格外狰狞可怖。
她脸上明明带着灿烂的笑意,众人却无端端觉得冷,那个叫阿言的更是忍不住退了一步。待他回过神来,不由心下羞恼,又特意进了两步,出言调笑:“怎么,这位美人是舍不得本座,这才特意寻来的吗?”
“是啊!”石璿笑得更灿烂了,似叹似憾道,“本座怎么会舍得你呢?本座忘了谁,也忘不了你呀!”
她每进一步,身上的气势便更强一分,一旁先到的斩仙剑感应到主人的心思,也跟着剑意大盛。
不说石璿的修为比这几人高出一阶,只斩仙剑这自现世以来便斩杀无数妖仙的利器便不是这几人能够抵挡的。
那九歌堂的玄仙见自己被这般无视,饶是此时心境平稳,也不由微微蹙眉,又问道:“阁下到底是谁?”
而这个问题,正阳宗的人也很想知道。因而,这方才还你死我活的双方难得有了一样的心思,齐齐盯着突然出现的石璿。
“我吗?”石璿歪着头,脸上也带了点儿微微的迷惑,却偏头去问阿言“咦,你不认识我吗?”
她本生得瑰姿艳逸,此时又带着些孩童般的天真与迷茫,那阿言被她这般看着,只觉心神一荡,不由咽了咽口水,色厉内荏:“我……我怎么会认识你?”
“这样啊!”石璿满脸的失望,“你所思所言,皆是要将我掳去,长长久久的伴在身边。我还以为,你从前就认识我呢?”
这时,高舒夜也追了上来,冷声道:“何必与他们废话?”
众人的注意力皆被石璿吸引住,竟无一人发现高舒夜是何时到的。几人又是一惊,下意识地去看高舒夜的修为。可除了那九歌堂的玄仙惊出一句:“又一个玄仙!”外,正阳宗的人却是分毫看不出他的高低的。
只是,听到那九歌堂玄仙的话,几人心下也是凛然:这两个玄仙显然不是九歌堂那两个半吊子可比的!
——只是,他们却不知晓,这俩人比起九歌堂那两个,更半吊子!他们所仪仗的,只是手中法宝又多又厉害罢了!
但对付这些修为不到金仙的修士,法宝厉害,也就够了!
那阿言的关注点又与旁人不同。他正为石璿话语中那“长长久久地伴在一起”而心潮澎湃、魂荡神迷,乍见高舒夜突然出现,便自然而然地站在了石璿身后,一袭白衣似霜雪侵染,银色的暗纹在晨曦下闪着流光。更兼他二人一个潇疏俊逸,一个姿容端华,端得是天造地设的一对璧人。
阿言心中涌起一股强烈的妒意,冷冷盯着高舒夜,寒声道:“你又是何人?怎么,不肯废话是要直接动手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