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只能说,北阙的担心,很有道理!
陆持盈与石璿多年未见,乍然相逢,自然是亲热的不得了。陆持盈立时便甩开了北阙,疾步走到昙花丛中,握住了石璿的手,喜得不知怎么才好:“妙弋。”
石璿亦是激动不已:“陆师姐,你怎么在这儿?”
若说石璿对陆持盈的感情,是最为复杂不过的:当年,也是她道心不靖,对正道生疑。而陆持盈事件,恰好便成了她弃道从魔的导火索。
——你说石璿对陆持盈的感情真的有那么深吗?深到不惜叛门而出?
只能说,这倒是未必,她不过恰逢其会罢了!
——那你说石璿对陆持盈的感情半分不深吗?只是将她当成自己心安理得弃道从魔的借口?
这怕是也未必。她至今仍记得,当年她刚刚化形,不识世间一切情丝五味,这味师姐带着许多美食,一一教她辩识酸甜苦辣。石璿天生于情字淡薄,却也因此更看重别人对她的每一分真情相待。陆持盈对她好,她自然一辈子都不会忘。
而石璿能有今日,也只能说是:造化弄人!
见二人相顾无言,颇有些无语凝噎的架势,北阙心头不乐,上前便打断了两人的相互打量:“见过少宗主。”
其实,石璿早便看见他了。只是,一想到自己的陆师姐这么好一棵白菜,被他头声名狼藉的猪给拱了,石璿就不想搭理他。便是如今他主动开口,石璿也懒得给他好脸色,只淡淡道:“哦,原来是北阙长老。长老不必多礼。”
她说完,便拉着陆持盈到了花海之外,取出了两个蒲团,两人盘膝坐下,这才相互问起了对方的近况。
石璿自觉也没什么好说的,不过是觉得正道不合适,便转修了魔道罢了。师尊对她潜心教导,疼爱有加,没有半点儿不好。
可她这淡淡的几句,轻描淡写,陆持盈听在耳中,却只觉酸涩不已。
在她想来,石璿当年不过是个化形未久的小丫头,孤身一人来到北洲,就不定吃了多少苦头。后来石璿之所以选择拜入邪极宗,也定然是痛定思痛之后的抉择!
说起来,三人中石璿的年纪是最小的,但若论起心机来,反而是陆持盈最浅。她的那些心思,几乎就是写在脸上一般,看得石璿与北阙二人满头黑线。
石璿无奈道:“师姐,我没有吃过什么苦,也没有任何苦衷!我从丹青城到北洲,是借的传送阵;而拜入师尊门下,却是因道心相合罢了!”当然,其中也有陆持盈的原因。不过,看陆师姐这架势,还是不要让她知晓了。
北阙亦是为公子昶抱屈:“宗主对少宗主之心,天地可鉴!这世上再没有一个为师的对徒弟能有宗主对少宗主这样好了!”
这话陆持盈听在耳中,只觉怪异不已!“天地可鉴”什么的,是这样用的吗?
北阙一句话脱口而出,才惊觉自己好像说漏了什么。不过他见石璿什么也没听出来,松了一口气之余,也有些为公子昶感到悲哀:宗主这一片天地之心,怕是永远也见不得天日了!
而陆持盈见他神色有异,忍不住想要询问之时,却见他不着痕迹地对自己摇了摇头,并传音道:“此事不宜让少宗主知晓,你我单独再说。”她到底还是信他的,便也顺着他的意,没有再问。
而见石璿一片懵懂,北阙心头陡然便生出一股恶劣的情绪来:“若有朝一日,她突然知晓了她师尊对她的心思,又该如何自处?”
虽然说陆持盈清醒之后,非但没有对自己避之不及,反而使两人心意相通,两情相悦。但当年自己受到的那些煎熬惊吓,却也全是因眼前这位少宗主而起。他小小报复她一下,也不算什么吧?
再者说,这些事情都是既定的事实,他不过是什么也没说而已!
见两人都这样说,陆持盈勉勉强强地信了。她的心思自来简单,立时便兴致勃勃地掏出了一大堆的美食。而北阙眼疾手快,抢在她之前将一块儿浅蓝色的桌布铺在了地上,陆持盈顺手一放,正好全放在桌布上,却是半分也不耽误!
石璿见状,略有深意地瞥了北阙一眼,这才对北阙陆持盈情根深种之事深信不疑。毕竟,这些下意识的动作,若非全出本心,定然不会这般自然流畅的。
北阙见她看来,一脸纯良地对她笑了笑。
“妙弋尝尝这个,我在无违城吃到的,酸甜苦辣,五味俱全。”陆持盈却不管二人的眉眼官司,从一堆各地特产中扒拉出一枚淡青色的拇指肚大小的果子,献宝般地递给石璿。
石璿看了一眼,便认得这是无违城苦水河畔生出的八苦果。这果子借着苦水河中千万亡魂的魂力生长,遍尝诸多魂魄生前死后的生、老、病、死、怨憎晦、爱别离、求不得、放不下。结出的果子自然五味陈杂,只一颗便让人尝尽了人生八苦,顾名“八苦果”。
无违城本是邪极宗下辖的一座中型的城池,这果子有不是什么须得现摘现吃的奇物,石璿虽身在邪极宗中,却也是见过尝过的。只是她自己不太喜爱罢了。
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