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两人再没有想到什么厮杀血腥的场景,不过转了个弯,便是一派碧水长天、繁花似锦的景象。
那是一大片的杏子林,雪色的杏花开满枝头,微风拂过,落英缤纷。雪色的花瓣飘落在如菌的草地上,更衬得芳草鲜美,草丛间零星的野花五颜六色,俏皮而欢快。
石璿转头问道:“你觉得,此地如何?”
殷离歌缓缓点头,含笑凝视着她:“极好!”若是与你一同隐居,此地当真是极好。
听他也说好,石璿便自左手小指上的须弥戒中取出了一个巴掌大小,玲珑小巧的玉质楼阁。这也是高舒夜送她的法器之一,她原以为用不着,便也没有炼化。
只如今,殷离歌突然变成了肉体凡胎,怕是会如凡人般有饥渴冷暖之虞,她便翻出了这件法宝。但此时再炼化显然是来不及了,她索性便滴了一滴心头血在上面,简单地祭炼了一下,便轻轻一抛,玉楼落地,化作了三丈高的楼阁,正屋厢房皆有,一共是七间。
殷离歌赞道:“好精巧的法器!”
石璿便与有荣焉:“别的不说,于炼器一道,高师兄已是各种翘楚了!”
殷离歌神色一顿,不动声色地问:“哦?这竟是高道兄的手笔吗?”心下却是涩然:果然,高道兄在你的心中,终究是不一样的吗?
而很奇异的,石璿竟突然便感受到了他的心境,不由有些心虚,装作若无其事地解释道:“是啊。在伽蓝寺时,我二人得了许多材料,他那时便承诺要为我炼制些法宝。只我当时不曾想到要什么,就让他随意炼制了。这次在无遮城重逢,他便将那些法宝给了我。”
殷离歌听闻,心里好受了些,笑道:“也不知这玉楼内里是什么样的,咱们进去看看?”
石璿自是无有不可,点了点头便与他进去了。可二人才一进门,便有些怔愣。
——也不知高舒夜炼制这玉楼时是什么心思,楼内摆设没有丝毫世外修真的出世之意,却满是凡间的烟火之气:一进门便是一张八仙桌,桌上放着茶壶、茶杯并两个果盘。果盘之中一个是鲜桃,一个是红杏,皆还挂着水珠,似刚刚洗好一般。
而八仙桌的左右各摆了一张太师椅,椅子上还垫着不知是什么动物的毛皮制成的垫子。
左右墙壁上挂着几副字画,画得也是山居秋暝、毛檐低小、农夫洒汗耕种、顽童卧剥莲蓬。
殷离歌眸光一暗,嘴上却笑道:“高道兄却颇有野趣!”
而石璿之所以发怔,却是因为,这些东西她从未见过,也看不出是什么意境。她四下打量了一番,蹙眉道:“这都是什么呀?”
她自有灵识起,便是呆在仙山福地里修行,从未去过世俗界,又哪里见过这些?
看见她的反应,殷离歌不由失笑,暗道:怕是高舒夜也没有想到,自己一番苦心,却仅得了阿璿这么个反应吧?
而后,他又有些失落:看阿璿的样子,怕是从未想过有朝一日会放下一切,与一个人隐居山野吧?
若在外面,他这种情绪定是一闪而逝,紧接着便又投入自己“荡清世间污浊”的大业之中了。可在这般若无相秘境中,他又正是道心衰糜之时,一点儿小小的负面情绪都会被无限地放大,一时竟索然起来。
而石璿也不知怎的,对他的情绪竟特别敏感起来,立时便察觉到他的黯然神伤,不由奇怪不已:这是又怎么了?
左思右想不得其解,她只得无奈地暗叹一声,伸手抓住了他的手,低低道:“阿丑,我总是陪着你的!”
她这样直白坦荡地哄他,殷离歌就觉耳根泛红,全然没了往日里诱哄她时的自若。一时间,什么萎靡啊索然啊的情绪通通都不见了踪影,全数被陌生的、突如其来的紧张和害羞代替了。
见他低着头不说话,石璿初时还以为t他骤然成了凡胎,心下不安,因而不信她的话。可是,很快的,他心里的情绪便通过某种奇异的感应传到了她的心底。这令她微微一怔,突然就有些想笑。
——往日里,只要二人在一块儿,自己便总是被他压制着欺负。想不到啊想不到,如今却是风水轮流转了!
想到这里,她就忍不住再迫得近了些,直凑到了他耳边,任灼热的气息扑在他的脖颈上,半是安抚半是调笑:“你且安心,我既已玉屋藏了你,便定会负责到底的。”
——金屋藏娇什么的,是她所知的为数不多的世俗界的典故。只此处并无金屋,唯玉屋一座,便只得改一改,将就着用了!
而很显然,自幼饱读诗书,来到修真界也不忘学习世俗界书籍的殷离歌当然是立时便想到了她话中的含义。一时间,他觉得自己的脸烧得就要化了!
石璿眨了眨眼,还欲再说什么,便听见“咕噜——咕噜——”一阵声响。她疑惑地看向殷离歌的肚子,问道:“它怎么了?”
此时此刻,殷离歌恨不得找个地方把自己给埋进去!眼见石璿已经好奇地伸手来摸了,他索性扭过头去,破罐子破摔:“饿了!”
石璿有些恍然,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