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高舒夜的脸上，高舒夜似有所感，猛然伸手抓住了她的手臂，口中不住呼喊：“妙弋！妙弋！妙弋……”

“我在！我在！”

仿佛是听到了她的回应，高舒夜终于从无尽的恶梦里醒来。可是，他睁开了眼，却又以为自己还在梦中：“妙弋？”

眼前海棠带露的娇颜是如此的鲜活、如此的担忧与哀切，哪里是梦中的冷若冰霜？

真的是妙弋？

他不可置信地松开她的手臂，缓缓抬手，终于抚上了一片温软。湿热的泪水沾在手上，晕开了他手上极近干涸的血渍，糊的石璿满脸都是。

此时此刻，他的反应极其迟钝。直到这会儿，他才露出个疑惑的表情，不解地问道：“你怎么哭啦？可是有人欺负你了？”再然后，才感觉到不断涌起的心疼。

只这么简单的一个动作、两个表情，他却已是耗尽了全身的力气，头上、脸上，冷汗岑岑。他努力忍住不叫手垂下来，很快便挣裂了肋骨间的伤口，血腥气立时更重了十倍。

石璿也顾不得其他，三两下扒开了他的衣服，却只见他整个胸膛上纵横交错的全是伤痕，所区别只是深与浅罢了。

“咝～”她倒抽一口凉气，随即便是无尽的愤怒。她看得出来，这伤口上残留的灵气分明就是邪极宗的暗卫所修习的独门法门。怪不得那柳曦口口声声说是她派人来追杀高舒夜！

只是，究竟是谁要对他下此毒手？其针对的究竟是高舒夜还是她？亦或是为了挑起玉虚宫与邪极宗，乃至正邪两道的纷争？

她心里乱糟糟的，却又尽数压下。当务之急，还是先给高舒夜疗伤要紧。她身上常备着邪极宗的上品丹药，此时却是刚好。

取出一瓶止血的药粉，仿若不要钱似的往高舒夜身上撒去。那药粉见效极快，不过片刻间，裂开的伤口便重新结痂，而已经结痂的则迅速生出新的肌肤，血痂脱落，露出粉红的新肉。

而后，她又将高舒夜翻过来，将他的上衣彻底除去。果然，其背上亦是斑驳纵横。

待将外伤处理完了，石璿索性便将元韺道君给的那颗小九转丹取出，直接塞进高舒夜嘴里。此丹灵气纯净而柔和，最适合此时重伤虚弱的高舒夜。

而直到此时，她才有暇询问：“究竟是怎么回事？我怎么听那柳姑娘说，你是被我追杀成这副模样的？”

“柳曦？”高舒夜蹙了蹙眉，暗暗怪她多事。但他几次重伤都蒙她照顾，却也不是半点儿都不感念。

因而，他便避过了柳曦，对石璿道：“不过是追杀我的那些人说是奉了你的命令，我一时悲怒交加，大约是说梦话时被她听了去。”

“那些人？”石璿关注的重点却明显不同，“你是说，不止一个？”

邪极宗的暗卫她是知晓的，不到玄仙不出师。而高舒夜也不过玄仙修为。这究竟是有多大的仇，才会派出出好几个玄仙去对付另一个玄仙？

高舒夜有些不明所以，实话实说：“一共有五个人，一样的修为、一样的功法。”

石璿心头一阵，只觉万分庆幸：“你竟然还能活下来！”

高舒夜笑道：“我的运气一向很好。”

“幸好！”石璿也笑了。

因床上尽是血污，石璿扶着他起身，在圆桌旁坐下，回身便将床上沾染了血污的被子、褥子和床单全部都换了下来，这才又重新扶着他躺回去。

高舒夜乖乖地任她摆布，痴痴盯着她的侧颜，心头有千言万语，却只梗在心头，一句也不敢吐出。

石璿只觉脸都要给他的目光给灼穿了，却又强做若无其事，给他盖好了被子，问道：“师兄觉得如何？”

“好多了。”高舒夜应了一声，心头却是一叹：怕是妙弋又要走了吧？

他已然猜出，上次妙弋匆匆而去，怕是因发现了自己掩藏的不够好的情谊，不愿过多纠缠，免得自己陷得更深。

可是，她又哪里知晓，自己早已泥足深陷，并永远不打算出来？

妙弋啊妙弋，你可否施舍一点点的感情给我，圆一圆我这一腔痴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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