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晖问道:“少宗主不与属下一同回返放春山吗?”
“我?”石璿笑了一下,“呵,本座出来的时候,是对师尊说要去九黎山的,如今自然是要去了。”
余晖面露难色:“可是,宗主传令属下,说是少宗主身边没有暗卫,不宜远行。”
石璿原是有一队暗卫的。可因着她无意间进了般若无相秘境,百年了无音信,公子昶迁怒乙字号的暗卫们,认为是他们没有尽到职责,一队十二个全部受累,进了九幽冥狱,至今还没有一个人走出来。
后来,石璿虽平安回来了,公子昶却并没有再提关于暗卫的事。而他不提,石璿也无所谓。
可谁知道,今时今日,他却又拿这件事来当成阻止她远行的理由。石璿简直要气笑了:“此事本座自有主张,你只管回去复你的命便是!”说罢,素色的广袖一挥,闪身便进了传送阵。
“少宗主!”余晖大惊失色,可已经晚了。传送阵血光一闪,已然启动,内里哪还有石璿的身影?
“唉!”余晖恨恨地跺了跺脚,取出暗藏的一枚传讯符,将石璿孤身远走的事情禀报给了公子昶。
恒阳峰的小闻香亭里,正在煮茶的公子昶捏着传讯符,面色阴晴不定。许久,他用力将传讯符捏碎,无力地叹了一声:“罢了!”
壶中的茶汤早煮得老了。可公子昶平日里最是挑剔,此时却浑然不觉,举杯一口一口地抿着,既是自嘲,又有些后怕。
——不过是前日听了西门珏几句话,他便将之当做了救命稻草,竟真的试图隔开石璿与殷离歌!
——“少宗主年少懵懂,初时男女之情,哪里又有什么深情厚谊?不过少年心性,觉得新鲜罢了!”
“那殷离歌倒是一片诚挚深情。只是,这般深厚的情意,少宗主又哪里回报得起?”
“情劫、情劫,既是劫数,便要顺应天道才能度过。这两人的感情差这么多,少宗主岂非就要陷入劫中,轻易难出了?”
“即如此还不如如今便截断了这注定的孽缘!”
——“呵!”公子昶自嘲地笑了一声,“杨昶,你当真不知晓吗?不过是自欺欺人!”
可是,他却当真如鬼迷心窍般信了,险些便铸成了大错!
“阿珏呀阿珏,我知晓你是为我好。可是,你却不明白,究竟怎样才是真的好。若是阿璿有个三长两短,我……”
他会如何呢?说实话,就连他自己,也预料不到。
取出窥天镜,输入法力。片刻之后,石璿的身影便出现在镜中。
那处该是无羨城,石璿坐在客栈的雅间里,正与一紫衣女子说着什么。
石璿刚来到无羨城,便有浮屠门的弟子报给了素琼华。素琼华不敢怠慢,交代了属下一声,便亲自前来拜访。
她与石璿也是旧识,彼此之间也算投契,两人便约在了城南的悦来客栈里。
“石姑娘。”
“素姑娘。”
两人相互见礼之后,素琼华才指着身后跟来的男子介绍道:“这是我门中新进的五散人之一,唤作茱萸。石姑娘也知晓,门主不在,在下事物繁忙,恐无太多闲暇。若是石姑娘在无羨城有什么事,大可来找他!”
茱萸倒是生得长身玉立,一身银黑相间的长袍愣是给他穿出了凛然的风姿来。只是,他脸上扣着一个银灰色的面具,将口鼻以上的大半张脸都遮得严严实实,只额际垂落的几缕发丝显示出几分不羁之态,全然看不清他的长相。
茱萸上前一步,抱剑拱手:“在下见过石少宗。”显然,他是知晓石璿身份的。
石璿还是头一次见到这种藏头露尾的,不由便在他面具上多看了两眼,却是笑道:“阁下的剑,很是特别。”
一般情况下,很少有修士将兵器就这么拿在手里的。就如石璿的斩仙剑,便是炼化后收入体内的。而她的惊鸿、秋水双兵,则是化作簪子别在发间。还有殷离歌的葬月刀,便化作了折扇,平时都当装饰用。
——这仿佛是从开天辟地以来就有的不成文的习俗,好似将兵器直接拿在手中,便是掉了身为仙人的身价一般。
茱萸解释道:“此剑名为紫陌红尘,乃是上古时期的凶剑元屠碎裂后重铸而成。因其煞气太重影响心智,故不宜炼化收入体内。”
其实石璿的一番动作,素琼华与茱萸二人皆收入眼中。茱萸貌似是不在意,素琼华却怕石璿因那面具的缘故对茱萸心生不喜,少不得要帮他转寰两句:“石姑娘勿怪,他是因与人斗法时被真火灼伤了颜面,恐惊到旁人,这才以面具相遮。并非是故意不以真面目示人。”
如此一来,石璿倒有些不好意思了,歉然道:“是在下失礼了。”
茱萸侧身避开了她这一礼,连忙道:“无妨。”
素琼华道:“好了,你们日后还有的是相处的时候,何必如此多礼?茱萸,你去点些茶点来,我与石姑娘有些事情要谈。”
“诺。”茱萸应了一声,便转身出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