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公孙伯玉再三恳请,公子昶才下定决心般地开口:“那赵佑极因曾为太子,自有一缕龙气在身。他便是以这缕龙气为引,使逆道之秘法,盗走了人间界的龙气。为今之计,只有一个法子:杀了赵佑极!”
其实,公子昶与他须臾委托间,心下厌烦得紧。只是人间界流行这个,他又是有心促成此事以应天命,自然就得按人间界的规矩来。若那公孙伯玉一问,他便什么都说了,说不得那公孙伯玉反而要心下生疑,怀疑他的目的。
而如此这般拿乔推拒之后,公孙伯玉果然深信不疑,义正言辞地再次求教:“既然赵佑极私窃龙气,置使天下生灵涂炭,理当是罪该万死!只是……老朽一介凡夫俗子,又如何杀得了他?”
公子昶冷冷一笑:“你杀不了他?你为什么杀不了他?”
公孙伯玉满脸为难:“照先生所言,他已修行多年,是能呼风唤雨的仙人。老朽虽不惜一命,又如何是他的对手?”
公子昶叹了一声,眸光幽暗如夜:“若你自己都认为自己杀不了他,那就当真是半丝机会也没有了。”
他分明话里有话,公孙伯玉虽猜不分明,却也不是傻子,迟疑道:“那……我能?”
公子昶肯定地说:“对,你能!”
公孙伯玉的目光有一瞬的迷离,心底突然便涌起了无尽的信心与勇气,大声道:“对,我能!我之子孙一定也能!”
而所谓的“神剑”,便是在公孙伯玉再三恳求之后,公子昶才“勉为其难”的答应帮他铸造,用来杀死赵佑极的。
之所以拖到了今日,不过是赵佑极命数未尽罢了。
侍女传话之后,不过一时三刻,公孙玉龙便匆匆而来,忍着急切行礼:“小子玉龙,见过两位先生。”
说是小子,实则公孙玉龙已有四十余岁了。只是,公子昶与西门珏以自己徒儿的身份再次进入公孙家时,他尚是个轻狂的少年,是以“小子”自称,至今仍是未曾改口。
西门珏示意他起身,招手叫:“龙儿,过来看看,这就是神剑的剑魄。”
公孙玉龙拾级而上,便看见了石桌上那个大大的玉匣。单这玉匣所用的玉料,便是他从未见过的通透莹润,更不提上面神秘而瑰丽的雕刻,绝非人力可成。
单看这玉匣,他便猜测这匣中之物不凡,定然超出他的想象。但是,他却没有想到,此物竟是这样超出想象!
“啊!”待他在西门珏的示意下打开玉匣的一瞬间,便看见一颗头发蓬乱的人头。丝丝缕缕的发丝之间,那头颅死不瞑目的眼睛死死地瞪着,流露出来的竟不是怨恨与恐惧,而是嘲讽与幸灾乐祸。
“这……这……”这一下的冲击太大,公孙玉龙惊恐地左右徘徊,不住地看公子昶与西门珏,希望两人可以给他一个合理的解释。
西门珏笑道:“这就是神剑之魄。”
“这……一颗人头?”公孙玉龙觉得有些不可思议。若早知如此,人头还不容易得吗?
似是看出他所想,公子昶冷嘲道:“你以为这是普通的人头?”
公孙玉龙伸手扒开发丝仔细看了看,这头颅的主人虽是个难得的美人,却单口双眼,与常人也没有什么不同。可眼前这两个人却是自他年少时初见,直至如今都没有分毫衰老,也由不得他不慎重:“愿闻其详。”
西门珏道:“这是一颗玄仙的人头!”
“玄仙?”公孙玉龙就跟做梦一般,迷迷糊糊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玄仙”二字意味着什么,一个激灵,声音蓦然拔高,“仙人?”
西门珏意味不明地笑了笑,不再多说。
公孙玉龙几乎是抖着手捧起了玉盒,盯着里面的人头看了许久,才恋恋不舍地放下,激动得脸色通红。索性,他还记得祖祖辈辈传下来的正事:“敢问两位先生,神剑何时可以铸成?”
公子昶垂眸不语,西门珏摇头叹息。
“先生,可是还差什么东西?”公孙玉龙已经有了不好的预感。
西门珏道:“差得不是东西,而是时间!”
“时间?”公孙玉龙已经明白了,也不知是失望还是松了口气,“如此说来,小子怕是没有机会亲自去完成这项伟业了。”
西门珏道:“非但你不能,怕是我二人也无缘见识了。”
公孙玉龙心头一跳:“竟要这么久?”迟则生变,万一有什么变数……
这时,公子昶才开口:“我二人不日便要开炉铸剑,三十年内,尔等不得打扰。待到神剑铸成,我二人投炉殉剑之后,自有白光冲天而起。到那时,可由当代家主进去取剑。”
他将一道玉符放到公孙玉龙面前,冷冷地盯住他,一字一句道,“待到时机成熟,自会有持剑者出生,神剑亦会放光警醒。待持剑者三十岁时,可持此符穿过九华山,此符自会带他到隐龙城。至于成与不成,全凭天意!”
公孙玉龙知晓,一般情况下,只要公子昶一开口,事情便算定了,没有旁人反驳的余地。他虽有心再问,却也不敢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