残阳如血,彩霞漫天。
邯郸城中,巍峨宏大的赵国宫殿在落日余晖的照射下拉出长长的一道阴影。秦王嬴政站在阴影的正中,让身影与阴影融合,久久凝视着眼前这群巨大的建筑。李斯恭谨地在一旁站立,看着这位即将创造历史的帝王,心中不由在想,“大王站这么久,到底想些什么呢?”
此刻,嬴政完全沉浸在过去的回忆里,而忽略了李斯的存在。从十三岁离开赵国,到今天灭掉赵国重回故地,弹指间十七年过去了。现在的嬴政早已不是当年顽劣的赵盘,但此刻看见儿时熟悉的故都,生母赵妮的温柔慈爱,姨母赵雅的刁蛮放纵,堂姐赵倩的端庄秀丽,这些在他生命中与他有千丝万缕的联系的人都一一浮现在他脑海。还有一个人是他不能忘的,是的,那个令他又爱又恨的人,那个一手造就了他,最终又离开他的人,那个虽然远遁但直到今日还时常被人提及的人,那个叫做项少龙的人。
“师傅,你如今在哪里﹗当初你带我离赵到秦,现在我灭了赵国,你真的会无动于衷吗?”嬴政心底暗暗揣度着,眼前不由浮现出项少龙昔日矫若游龙般的身影。
“大王,此地风寒露重,是否要掌灯回宫?”李斯的话将嬴政的思绪拉回到现实。思绪总让人感到时间好快,此时残阳已没,暮色已经降临。
“命宫人掌灯,你随我走走。”嬴政说完抬步先行。
李斯一挥手,略显昏暗的赵王宫瞬间亮如白昼。李斯亦步亦趋,紧跟在嬴政身后。
虽然十余年过去了,但赵王宫的布局和结构基本没什么变化,嬴政穿房越户,转角勾栏,仿佛就如儿时在宫中玩耍一般,走的熟悉至极。
李斯当然知道内情,也知道嬴政是在找寻自己从前做赵盘时的影子,因此只是寸步不离的跟随,并没有出言提醒。
嬴政在赵王宫流连了小半个时辰,最后在自己从前居住的地方停住了脚步。此时的他全然没有君临天下的威严与气度,仿佛就是儿时顽劣的赵盘,居然一屁股坐在石阶之上,还拍拍身边石阶示意李斯也坐下。
李斯知嬴政此时心情大好,也就放松精神陪嬴政坐下。
月华如水,一抹月色照在嬴政脚边。“李斯,你说我灭掉赵国是对还是错?”
李斯心里一惊,意识到那个雄图大志的嬴政又回来了,谨慎应道:“大王想要统一天下,灭赵是迟早的事,谈不上对错。”
嬴政并没有看李斯,而是仰头看着天边那一钩弯月,随口说道:“话虽如此,但赵国对我而言毕竟有感情。更主要的是……”说到这嬴政扭头看着李斯,“赵国对于项少龙来说意义更非寻常。如果你是项少龙,看着赵国灭亡,你会怎么想?”
李斯沉吟一下,“项少龙远遁塞外,不问世事,灭赵之事与他来讲已全无干系。”
嬴政看着李斯微笑摇头,“我知道李大人与项少龙交情深厚,即使现在还在一心维护于他。”李斯听到这吓出一身冷汗,赶忙站起施礼,口中连道:“臣不敢。”
“孤没有怪你。”嬴政看着李斯顿了一下,“虽说项少龙现在音信皆无,但我不相信他没有在六国间布下眼线。特别是赵国,是他爱恨情仇的起点,他不可能不看重,毕竟我师傅是重情义的人。”嬴政说到这长叹了一口气。
听见嬴政又叫项少龙为师傅,李斯暗地松了口气。随着嬴政成功灭掉韩国与赵国,李斯只觉得嬴政威势更盛,时常有伴君如伴虎的感觉,因此每与嬴政相对,总是倍加小心,生怕触怒天威,落得凄惨下场。
见李斯不语,嬴政岔开话题,道:“明天赵王宫见赵迁的事安排的如何了?”李斯忙应道:“回大王,已安排妥当。明日辰时赵迁将亲捧和氏璧觐见大王,以臣礼向大王请罪。”
嬴政点点头,道:“和氏璧。想当年我大秦欲以十五城与赵国交换,结果被蔺相如完璧归赵,空留笑谈。如今在寡人手上,不但和氏璧入我大秦,就算整个赵国也置于我大秦治下,可见重要的是人而不是其它的东西。”
“大王知人善任,定能扫荡六国,一统天下。”李斯不失时机的恭维一下这位君主。嬴政点点头,“扫平六国,不单是我的夙愿,更是我大秦近七代君王的夙愿,现在距离这个目标越来越近了。”
“大王说的是”李斯点头表示赞同,“只不过……”说到这,李斯拉长了声音。
“嗯”嬴政转头,“李大人想说什么?”
李斯躬身回应,“扫除六国需要我们慢慢的来,但眼下有一件事却是棘手。”
“李大人说的是郭开吧”嬴政冷冷的说出了这个名字。
“大王英明,臣正是为此事忧心”李斯心底又升起那种惶恐的感觉。
“此次能成功灭赵,李大人认为谁堪当首功呢?”嬴政看着李斯抛出了问题。“这个吗”李斯不明嬴政的意图,心下揣度,言语上开始沉吟起来。
嬴政笑了笑,道:“我大秦此次攻赵,王翦为主将,杨端和为副将,本想一鼓作气拿下邯郸,哪知却与赵国李牧、司马尚相持了一年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