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渐渐的暗了下来,雨后的邯郸城空气里面有一股清新的味道,项少龙忍不住深深吸了几口。走在街道上,项少龙的心情是愉快的,不单是因为魏国来邯郸的势力得到了瓦解,自己又少了一个对手,更主要的是争取到了龙且的信任。在项少龙模糊的记忆里,这龙且日后可是项羽账下的第一号猛将。
雨后初晴的街市上,来来往往的人逐渐多了起来,临街的店铺纷纷开门营业,一时间人声鼎沸,各色人等川流不息。
项少龙觉得腹中有些饥饿,找了一家临街的面铺,向老板要了一碗面吃了起来。吃面的时候,项少龙的脑海中一直都在回忆巷口转角处遇见的那个人。他暗想,“如果照龙且所讲,暗杀魏国将军的最大疑凶应该是魏翔。有人看到魏翔拿着一把筑出门,而龙且听到这个信息时,第一反应恰恰是感到惊讶,那就说明魏翔平日是不会拿筑的。如果自己看见的那人手里拿的是筑,那么那个人是不是魏翔呢?”
“敢问这位客官,方便坐吗?”项少龙正在思索的时候,一个陌生的声音打断了他的思绪。
项少龙抬头看了来人一眼,见这人手拿着一碗面正笑容可掬地站在自己的面前,清澈的眼神中满是征询,同时包含着期待。
项少龙看看周围,见四周虽然有人,但还不至于到无处可坐的地步。“萍水相逢就是缘,先生请坐。”项少龙说着,用手一指自己对面的座位。
“如此叨扰了。”这人说完,端着面坐了下来。
项少龙端详了此人几眼,见这人面容清矍,海下短髯,头戴一个八角帽,穿着一件玄衣,双目炯炯有神,一副相士打扮。
项少龙观看此人的同时,这为相士也在看着项少龙,并且在那不住地点头。
项少龙深知邯郸城中有不少人都认识自己,因此出门的时候特意戴上了肖月潭为自己准备的面具,并让肖月潭将自己改扮成一个普通的剑手模样。项少龙深信肖月潭的易容绝技,因此才没有顾忌的在邯郸城中行走。此刻他心情大好,加之认为肖月潭的易容术毫无破绽,见这相士不住端详自己,不由起了戏谑之心,面上带着笑,道:“看阁下的装束像是一名相士,不知是也不是?”
相士略点了一点头,“壮士如此认为也未尝不可,在下对相人之术确实略懂一二。”这人说着,用手里的箸吃了几口面,对着项少龙笑道:“莫非壮士有兴趣让在下一观吗?”
项少龙将碗中剩余的面吃完,对此人道:“阁下刚才已经看我半晌了,未知是否看出些端倪?”
相士笑了笑,“相人之术流派众多,如文王排卦、摸骨观纹、蓍草占卜,不一而足,高明之士仅通过行动坐卧就能看出一人的吉凶祸福,但在下所学与这诸般流派都有不同,因此不敢妄讲。”
项少龙起了好奇之心,隔桌看着相士,“阁下会观相否?”
相士点头,“知晓一二。”
“那阁下观我面相,吉凶如何?”
相士双眼盯着项少龙,眼神渐渐冷峻,“壮士不以真面示人,让在下如何观之。”
项少龙听到这心里暗吃一惊,知眼前这人不容小觑,不是知道自己底细的人,就是一定有什么企图。当下暗自戒备,面上却带笑道:“阁下哪里话来,我这张脸活生生在先生面前,先生何来假面之语。”
相士冷峻的眼神消融于无形,也笑道:“相由心生。壮士行动自如,进退有序,正是奋发之时,但面容僵硬,肌理不清,却是一脸死相,莫不成心如死灰不成。”
项少龙点点头,“阁下观人入微,确是相人高手。实不相瞒,在下到邯郸确为一事,但不知吉凶祸福,结果如何。”
相士看了看项少龙,“壮士既是死相,相之亦是无用,但天地阴阳,吉凶流转自有定数,如阁下无惧,在下到有一法,以解壮士心结,未知意下如何。”
项少龙知对方后面必有说辞,当下也不推辞,微笑道:“如此甚好,就烦请先生为我解惑。”
相士想了一下,用手指着项少龙面前的一副竹箸,“在下所用之法名为测字,就请壮士以箸随意写下一字,在下为您测之,看看吉凶祸福如何。”
项少龙道一声“如此就有劳先生了。”他拿起一根竹箸,蘸了一点碗里的汤汁,准备随意写下一字。不想写字的瞬间,他反而有些犹豫。刹那间,邯郸城中过往经历的一切都浮上心头,给他的感觉是区区一字如何能准确、完整表达他的想法呢。他想在心底找出一字写在桌上,但觉得每一字都包含了一段过往,究竟该如何取舍,令他颇感踌躇。
相士一直看着项少龙,见他迟迟不写,开口道:“壮士胸中沟壑太多,看起来都难以取舍。在下有一言,若都放不下,不如都放下,重新来过岂不更好。”
项少龙一怔,抬眼看一看面前的相士,似有所悟。不知为何,脑海中竟想起了善柔的身影,接着又想起了在易水河畔救下的,那个名叫颜如玉的女子,于是在桌上用箸轻轻写下了一个“玉”字。
相士坐在那里,静静地看着项少龙写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