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士看过了书简,又将它还给了项少龙。“这份书简确是田光先生所书,但不知阁下又从哪里得到?据我所知,田光先生和阁下并没有见过面。”
项少龙当下将如何与燕国太傅鞠武在黄金台结识的经过对相士讲了一遍。最后问道:“听先生言语,定是与田光先生相识了?”
相士点点头,“不错。我与田光先生的确相识,非但相识,甚至可以说有师徒之情谊。田光先生算是我的半个老师。”
项少龙听到这也是吃了一惊,他也万万没想到,在这里居然会遇到田光先生的门人弟子,一时之间,反而不知说什么好了。
相士看了看项少龙,开口打破了沉默,“田光先生年轻时与我的恩师是至交好友,时常到我恩师住所切磋交流。那时我年纪尚小,刚拜在恩师门下,总是看到田光先生与我老师秉烛夜谈,但不知谈些什么。”相士说着,目光越过项少龙,看向漆黑的夜空,仿佛在回味自己年少时的场景。
夜,有些深了,泼墨般的夜空只剩下几点星斗在闪烁。店里已经没有了人,店家将门板上好,又给二人沏了一壶茶,同时加了点油,并将灯盏拨亮。一瞬间,二人的身影就映在了墙壁之上。
相士缓缓地道:“有的时候,我感觉老师在拒绝田光先生什么事,不过具体的我也不知道。有一次,老师对我说他要下山一趟,说是去教另一个徒弟,恐怕会耽搁些日子,但又担心我的学业。恰好其时田光先生又来到山中,于是老师就将我托付给了田光先生。我记得那次整整半年多的光景,田光先生与我在山中作伴,并将其本领倾囊相授。待老师回转山中,对我考察之下,竟发现远超老师对我的期望。老师为了感谢田光先生,从此就让我称田光先生为师叔。”
相士说到这眼光有些湿润。他喝了口茶,继续道:“自那以后,老师每隔一段时间就下山一次,多则半载,少则二月,每到这个时候都是田光先生从外面赶来教我学问。每当我要感谢田先生,他总说是我老师提早将学业留下,他不过是代师授课而已。话虽如此,但我知道,除了恩师留下的本门学业之外,田光先生还将其所学也一并传给了我。”说到这相士看着项少龙,“这里面就包括望气与测字之法。”
项少龙听到这点了点头,“原来如此。”
“到后来我学业有成,准备下山游历。那时田光先生已经回燕国了,临行前我的恩师把我叫到榻前对我说,我之所学有一半是田光先生所授,因此田光先生对我有半师之谊,让我勿忘此恩。同时还对我讲,一旦田先生有难,无论如何要倾力相助,因为我所在之门派,不愿受人恩惠。”相士看着项少龙,接着道:“我之所以还留在此间,除了受人监视,暂时未能脱身之外,最重要的还是想看看少龙你究竟有何手段,敢潜回邯郸对付郭开。”
项少龙听闻对方道破自己的行藏,心里虽然吃惊不小,但表面依然镇定自若。“先生果然是高人,想必上次就看破少龙了吧。”
相士点点头,“确是如此。少龙的传奇事迹在秦国家喻户晓,堪称国之栋梁,居然在如日中天之时选择功成身退,说实话我是很佩服的。不过更让我佩服的还是少龙的坦荡,我们虽不能算萍水相逢,但必竟也只见过两次,少龙竟然将这么重要的东西交给我看,足见对我的信任,在下感激不尽。”相士说完,站起身形给项少龙深施一礼。
项少龙赶忙站起还礼。重新见礼后,项少龙对相士道:“当初我在黄金台下听鞠武先生说过,田光先生盛年时智深勇沉,且多识异人,想必这当中就包含先生的恩师吧。”
“不错”相士接口道:“田光先生游历广阔,但若论相交之深恐怕就算是与我的老师了。他们兴趣相投,彼此欣赏,因此才成为朋友。”
项少龙略往前探了探身形,接着问道:“敢问先生如何称呼,又身居何派呢?”
“在下就是尉缭,乃鬼谷门下。”
项少龙胸怀激荡,就坐在那里双眼直直地看着尉缭,实难相信眼前这个其貌不扬的人就是天下间最神秘门派的传人,官拜秦国太尉,主持邯郸‘绞杀’计划的幕后指挥。
尉缭笑了笑,“当初围攻乌家的计划就是我制定的,少龙不会怪我吧?”
项少龙听到这心下反而释然了。他知道尉缭既然这样说,至少眼前不会把自己当做“绞杀”的对象了。内心的石头落地,项少龙立刻恢复了往日的机敏洒脱,他也展颜笑道:“那一次先生几乎使我命丧乌家堡,若不是嬴政念及往日的功劳放我一马,我确实走不脱了。”
尉缭听到这抬眼看了看项少龙,“少龙真的以为嬴政是念及你往日的功劳放你一马吗?”
“先生此话怎讲,难道不是吗?”项少龙说着双眼也看着尉缭。
尉缭摇摇头,“那时我初到咸阳,刚刚被嬴政认可,嬴政把我当做一个重要的棋子,给我的命令就是要铲除乌家堡”说到这尉缭柔和的目光突然放出一丝寒芒,并做了一个‘斩’的手势,方道:“一个不留。”
项少龙只觉得背脊一阵的寒意,冷汗已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