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胜记”面馆的老板姓朱,因在家中排行第三,人称朱三。朱三长了一张圆脸,看上去始终是笑眯眯的,予人和善的感觉。
夜,已经深了。朱三走过来将尉缭和项少龙之间的油灯又拨亮了少许。“先生,外面似有人一直在窥探这里。”朱三一边说,一边添了点油进去。
“是我疏忽了”尉缭低低的声音道:“普通的面馆打烊后,面馆主人应该早早睡下才对,这盏灯偏偏点了这许久,如此反常的现象的确惹人怀疑。”
夜色凄迷,项少龙从门板的缝隙望出去根本看不到什么。
“少龙不用看了,如果我猜得没错,外面应该是赵高的人。”尉缭淡淡一笑,“说不定还是赵高亲自守在外面。”
“先生何以见得呢?”项少龙说着回到了座位上。
“我的行踪赵高一定会派人监视。我来这家面馆相信赵高也会得到消息,但我在这里逗留这么久,赵高就一定会怀疑了。他会猜想我到这里是为了什么,最大的可能就是与人会面。我走之后,他一定会派人将朱三捉去严刑拷问,看我到底与何人见面。”
项少龙点点头,“以赵高的性格,确实会如此。我们现在怎么办呢?”
尉缭看看项少龙,又转头看看朱三,“少龙与我见面一事当然不能让赵高知道,阿三,看来是时候了。”
朱三听到这跪了下来,给尉缭磕个头,“十年前若没有先生救我,朱三早已经死了。能多活十年,朱三已经很满足了,多谢先生给我一次报恩的机会。”朱三说完站了起来,走向后厨,一伸手,从灶下提起一柄铁锤,然后回到了屋内。
项少龙只觉得铁锤在手的朱三一瞬间仿佛换了个人一般,圆圆的脸上不再是那种讨好的笑,而是带着一种坚毅与果敢。
项少龙看着尉缭。尉缭看出了项少龙目光中的问询之意,长叹了一声,“少龙有所不知,阿三不是我的仆人,而是我的朋友。要说起阿三的兄长,天下间无人不知,就是魏国信陵君手下第一猛将——铁锤朱亥。”
项少龙吃惊的看着朱三,又看看尉缭,“就是锤击晋鄙,助信陵君夺兵权,解邯郸之危的那一位吗?”
尉缭点头,“正是此人。当年秦军围困邯郸,赵国平原君向魏国求助,魏安离王派晋鄙为将,领兵十万救赵,嘱晋鄙可以便宜行事。晋鄙见秦军势大,怕有闪失,只是远扎营帐,并不进兵。秦军见魏兵不战,重新围困邯郸,这一围就是半年有余。邯郸城内粮食困乏,渐渐支撑不住,平原君赵胜命死士缀城而下,杀出一条路,送信给信陵君魏无忌,恳请其念在他亲姐的份上,带兵相助赵国,后面的事少龙应该知道了吧。”
项少龙点头,“信陵君后来窃得兵符,赶到晋鄙大营,哪知晋鄙不服,是朱亥锤击晋鄙,帮助信陵君夺得兵权,并与赵国联合,击退了秦军,保住了邯郸。”
尉缭轻叹一声,“秦国退兵后,秦王用计,邀信陵君入秦。信陵君命朱亥为使,奉白璧一双入秦致谢。秦王见信陵君不到,大怒,也知道朱亥乃信陵君手下第一猛将,竟将其关入虎笼。笼中猛虎见人欲擢,朱亥大喝一声,目眦尽裂,迸血溅虎,虎蹲伏股栗,良久不敢动。后来秦王欲封其官,朱亥坚辞不受,见秦王胁迫欲甚,乃曰‘吾受信陵君知遇之恩,当以死报之’说完,自探其喉,绝咽而死。”
朱三听到这,手握铁锤的手已经微微颤抖,显是在极力控制自己的情绪。
项少龙长叹一声,“真义士也。”
尉缭看看朱三,“后面的事你说吧。”
朱三抹了一把泪水,开口道:“再后魏安离王中秦国离间之计,信陵君交出兵权,日做长饮,不问世事,门下宾客亦散去不少。大哥死后,我和二哥漂泊无依,魏王恨大哥害死晋鄙,暗中派人追杀我等,我和二哥血战之下失散了。我身受重伤,眼看不行了,是先生救了我,又命我在邯郸开面馆隐藏踪迹,说日后有用我之处,再让我报答。”说到这,朱三看着尉缭,“当年大哥以死报信陵君知遇之恩,今日轮到我报先生活命之恩,朱三万死不辞,先生吩咐吧。”
尉缭拍拍朱三的肩,“此去一战我不知结果如何,若你侥幸逃得性命,从此就亡命书丛,不要再回邯郸了。”
朱三点头,“我知道了。”
尉缭又道:“若我所料不差,外面一定是赵高,还有他的贴身护卫贾旭。我观贾旭武功非凡,待会你我同时出去,分不同方向逃走。赵高料知就算拿住我也不能把我如何,所以定会全力追踪于你,你只需全力厮杀,奋力外闯,引开他们就可以了。”尉缭说完又对项少龙道:“到时少龙就可脱身离去,我会另派人与你联络。”
项少龙点头,表示同意。
朱三紧紧腰带,转身对项少龙道:“朱三有一事想请项少龙帮忙。”
项少龙用力地拍拍朱三的双臂,“你说吧,但凡项少龙能做到之事,我一定会为你完成。”
“项少龙名扬七国,朱三信得过。”说完,朱三从腰间拿出一块残玉,交到项少龙手上。“我兄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