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项少龙,昌平君降阶相迎,“项少龙名扬四海,果然仪表堂堂,让人心生敬意,在下有礼了。”说着深施一礼。
项少龙躬身还礼,“岂敢。听陈老板说,昌平君自楚国来,是吗。”
“正是如此。”二人施过礼,昌平君将项少龙让到客座。
“楚国内政刚息,昌平君总览国事,理应日理万机才对,怎么有兴致到邯郸来?”
昌平君呵呵笑道:“在下此来正是为了国事。”
项少龙笑了一笑,“邯郸乃赵国都城,如今赵国已亡,我想不通阁下到此还有何国事。”
昌平君呵呵笑了两声,“此乃机密大事,恕在下不能相告。”
项少龙点点头,“即是机密大事,在下怎敢勉强。听陈老板说,我的朋友如玉姑娘方才曾与阁下相谈,我是特意来寻找的,关于如玉姑娘的下落还望见告。”
“确是如此,方才如玉姑娘的确在此,我二人曾谈及音律,说到楚国的雅颂之音,如玉姑娘说她听不惯,还是喜欢燕赵之地的乐声。”
项少龙想起如玉曾对自己说过的话,不禁莞尔一笑,“如玉姑娘说的不错,燕赵之人对荆楚之地的曲调确实听不惯,她还是喜欢黄钟大吕、胡琴击筑的声音。”
昌平君抚掌笑道:“有人说燕赵之地多慷慨悲歌之士,如今看来果然不假,在下虽不才,除了楚音,对燕赵之地的音律也略通一二。”
“哦,君上也懂燕赵之音,这可难得了。”项少龙看着昌平君,“但不知君上会何种乐器呢?”
昌平君笑了笑,“听闻燕赵之人无论权贵或平民,每逢大事,饮酒之时都喜欢和着筑声放声高歌,在下因此研习过击筑之法。”
“击筑?”项少龙心底默念,“这个词听起来好熟呀,好像在哪里听过或见到。”他内心在思索,面上却道:“想不到君上竟然有此技艺,对于楚人来说,实在难得了。”
昌平君微笑道:“在下所学不过雕虫小技,不过附庸风雅罢了,对于燕赵之地的击筑高手来说,实在不值一提。”
“君上过谦了。筑声格调古朴,非胸有沟壑之人,难以击音成调,君上哪怕只是小得,亦自此中高手了。”
昌平君大笑点头,“人言项少龙人中翘楚,果然非同凡响,今日寥寥几言,即道尽击筑的奥妙。听足下言语,在下技痒难耐,不知可否听我一曲,以慰我知音之求?”
项少龙看着昌平君,见其温文尔雅,眼中带着渴望的神情,也想知道他究竟想做什么,当下点点头,“既然君上相邀,在下恭敬不如从命。”
“如此甚好。”昌平君闻言面有喜色,“能在项少龙面前一曲,此生足矣。”转头对身旁的从人道:“取我的筑来。”接着对另一人道:“焚一炉香来。”
左右二人依言分头行事。昌平君看看项少龙,又看看其身后的乌果和乌言,欲言又止。
项少龙会意,对乌果、乌言道:“你们先退下,在外面等我。”
乌果、乌言点头应承,转身退了出去。
项少龙坐在那里,看着一人焚起了香,另一人拿了一把筑来,放在昌平君身前的案几之上。
这把筑古色古香,看起来是用整块檀香木雕刻而成,纹理分明。空气中弥漫淡淡香气,也不知是炉中香散出的,还是檀香木暗暗发出的。檀香木上方配以声弦,十三根弦泾渭分明,予人古朴大气、端庄无垢之感。弦下面急剧收拢,形成一个木柱,从人就是拿着这个地方取上来的。这把筑大气、厚重,整体给人一种强烈的美感,美中不足的是接近木柱末端的地方有一片殷红之色,看起来乌暗发紫,与整块香木的颜色略有反差。
项少龙看到这里只觉心脏不停地在跳。他想起如玉曾经说过的话,燕赵之地若论击筑,第一高手乃燕国高渐离。瞬息之间,他又想起他与肖月潭那晚查看田光先生留下的书简时发现的秘密。书简当中田光先生曾言道,‘荆轲与燕国高渐离私交甚密,二人时常消失一段时间,每逢其时,燕国或周边必有行刺之事发生,或是权贵、或是富贾;或是将军,或是谋臣。’田光先生断言:荆轲和高渐离之间定有不可告人的秘密,最大的可能就是他们组织了一个杀手集团,在暗地里做刺杀的勾当。
项少龙心随电转,脑海中的画面又闪现出那一天他尾随龙且,准备夜探魏将军府的时候,在街角的转脚处遇到的那个人。那一片殷红的颜色与今天这把筑上的颜色一模一样。那一次是有人易容后从容地杀了魏将军,而且门上的人说,是看见魏将军的心腹魏翔拿着一把筑离开了将军府,从此后魏翔再无踪影。龙且正是为了追查魏翔的下落,才会夜探郭开的府邸,被盖聂所擒。
一幕幕场景在项少龙心海内翻腾,他看着案几之上的这把筑,仿佛看到一柄无形的剑正欲出鞘,向自己刺来。
昌平君看着项少龙,微笑道:“在下已经准备好,这就献丑了。”
项少龙抑制住心头的紧张与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