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色的灯如一只恶魔的血眼,在夜色中等待着噬人。
项羽慢慢走近秋水长亭,发现这是一盏气死风灯。按理说,气死风灯是不会熄灭的,但当项羽来到亭前,“噗”的一声,这盏灯不知被什么东西打灭了。
项羽的眼睛因为紧紧盯死了这盏灯,已经适应了有灯的光线,此刻眼前突然一黑,视觉上的差异造成他眼前模糊一片。
剑锋破空之声尽管很微弱,但多年的训练还是使得项羽辨别出来敌的方向。刀光一闪,长刀出鞘,项羽一刀劈下,恰好封住来剑。
夜色中传来一声叹息,不知是叹息偷袭的失败,还是赞叹项羽那夜色中的一刀。
项羽一动不动,他需要尽快适应没有光的环境。那一刀虽然迫退了敌人,但谁知道后面还有什么厉害的攻击。
又是一声轻响,红灯亮起,如此急剧的变化,让项羽的眼睛感到一阵刺痛。
一把剑悄无声息的从后而至,取的地方是项羽的后心要害。
项羽身姿不动,左手已然抽出腰间的短刀,回手划出一道弧线。刀剑相交,发出一声脆响。
左短右长,项羽双手握刀,稳稳地立在那里。
红灯不知何时落在了一个人的手上。此人身材高大魁梧,长发被简单束起披在脑后,左手握着肋下的佩剑,右手执着这盏红灯,静静地站在项羽的身前。
不再有攻击,但一股凌厉的杀气还是让项羽感到身上仿佛有尖针再刺。项羽略抬头,看着眼前的这个人,“敢问阁下何人?”
“齐国曹秋道。”
筑声高亢、凄绝,初闻之下仿佛喉咙撕裂发出的呜咽之声,但细听之下自有一股夺人的气魄,让人忍不住随之慷慨激昂,仿佛胸中的血已经滚烫,要喷薄欲出。
“山河破碎衣衫裂,满座客卿悲似雪。”筑声独有的愤恨之音夹裹着杀伐之气自昌平君手中发出。
十三根弦有七根已经发出了音,宫、商、角、徽、羽,五音已全,只差六律。等到其余六根弦相继而动,筑声达到顶点之时,昌平君是不是就要出手?
“锵锵”之声不停发出,昌平君的手指又拨响了三根弦。“壮士有剑不轻出,只待天下义士绝。”昌平君左手按弦,右手轻拢慢挑,又拨动两根筑弦,突然刀光一闪,十三根筑弦俱断。
昌平君双眼已经泛红,仿佛有血滴出,恶狠狠地看着项少龙。
项少龙一刀断弦,冷冷地道:“筑声高亢本给人听,君上堕入魔道,反受其乱,我若再不扰乱筑声,只怕君上自身难保。”说罢看着昌平君,“君上定不识得燕国击筑第一高手。”
“报上名来﹗”
“高渐离。”
昌平君左手一抹,十三根断弦突地笔直竖起,直刺项少龙胸口、前心各处要害。
刀光一闪,琴弦再断。
昌平君左手一翻,整块檀香木的筑板横砸过来,直扫项少龙肋下。项少龙伸手拉过案几,与筑板撞在一起。木屑纷飞之中,昌平君右手已抓住筑板收缩而下的筑柄,一把精钢百炼的短剑泛着耀眼的光华,刺向项少龙脖颈大动脉。
剑光缭绕,光华夺目,好似下了一场剑雨,但漫天剑雨中忽见刀光一闪、再闪、三闪,剑雨缤纷落地,满天光华不在。
项少龙破了高渐离的剑雨,正要挥刀近前,忽听身后屏风“呼喇”一响,一个人穿屏而过,长剑已到项少龙的后心。
项少龙大喝一声,身形扭转,长刀自上而下,匹练般的刀光正劈在剑脊中央,正是那“迎风一刀斩”。
来人长剑被一刀劈开,“咕咚”一声摔落在地。高渐离一个翻身,穿窗而出,踪影不见。
项少龙长刀压住来人脖颈,命来人抬头相见,一看之下,失声道:“秦舞阳。”
一瞬间,与桓奇离别的情景出现在项少龙脑海,桓奇的话语仿佛就在耳边,“日后大哥见到我的徒儿秦舞阳,还望多多照看。”
项少龙心底暗叹,手上的重量减轻了少许。他看着秦舞阳,“是燕丹让你来行刺于我的吗?”
秦舞阳感觉到了脖颈上的刀抬高了一些,他仰头道:“奉命而至,不得不来。”
“你就不怕你失手后,我杀了你吗?”
秦舞阳犹豫了一下,随即低声道:“还望您看在我恩师桓奇的面上,饶恕我这一回。”
“果然提到了桓奇。”项少龙心底暗叹,“无论如何,桓奇的叮嘱自己还是要做到的。”想到这,项少龙收回长刀,对秦舞阳道:“这次我看在桓奇的面上饶了你,下次绝不容情,你记住了。”
见项少龙长刀离颈,秦舞阳顺势也站了起来,点头道:“我记下了。”
“我来问你,冒充昌平君的可是那高渐离吗?”
秦舞阳点头道:“正是此人,是荆轲在太子丹面前献计,让高渐离布局刺杀于你。”
“那荆轲与高渐离是什么关系?”
秦舞阳摇头,“这个我就不清楚了,我乃燕丹门下,荆轲的事所知不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