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为匈奴和月氏联盟的条件,冒顿被匈奴各部落长老共推为未来单于王位的继承人,随后就以这种身份,作为人质被交换到月氏。
庆幸的是,月氏部落对冒顿礼遇有加,并没有因为他是人质的身份而对他有过多的要求。除了为他提供了还算不错的日常生活条件之外,或许考虑到纵马驰骋是草原健儿的天性,月氏部落首领甚至没有限制冒顿的人身自由,规定只要有月氏的骑士在旁护卫,冒顿就可以在草原之上牧马。
冒顿心里很清楚,月氏骑士所谓的护卫,其实是一种变相的监视,只不过这种监视相对随意和松散而已。此外对冒顿来说还有一点可谓如鲠在喉,那就是月氏部落首领规定:每隔三天,冒顿必须觐见一次。这一条规定相当厉害,可以说几乎完全断绝了冒顿想要逃离的想法,因此虽然有相对的自由,但来月氏的大半年里,冒顿除了有限的几次在草原纵马飞奔之外,基本很少外出,每天就是躲在他的住所,韬光养晦。
月氏部落首领对冒顿的表现很满意,加之冒顿很会低调做人,平时又经常用些小的恩惠笼络身边看守自己的人,时间一久,除了冒顿在牧马时对他的监视有所加强外,其余时间,月氏部落的人对冒顿的看守并不是很在意。尽管如此,冒顿也是度日如年,他苦苦思索也想不出一条良策,虽然表面看不出来,但内心的煎熬却让他心急如焚。
跟随冒顿一起到月氏来的共有六人,除了两名照顾他日常起居的部落女子,还有四人是冒顿的心腹爱将,其中两人照顾他们的马匹、帐篷等物,另外两人则负责到集市之上采买他们的日常所需。
这一日,冒顿正在帐篷内愁思百结,彷徨无计之时,帐帘一挑,先走进来一名月氏部落监守他的官员,紧跟着走进来三个人。为首的两个是冒顿的手下,他们的手里各托着一块毡毯,在他们的身后是另一个人,手上也托着一块织物。
冒顿起初并未在意,还以为与从前一样,负责采买的手下又在集市之上相中了什么东西,拿来让自己定夺,好决定买不买,但当他看到最后一人的相貌时,一颗心突地提到了嗓子眼,眼睛也放出了异样的光彩。
原来最后这人名叫艾哈赤,正是自己手下三队骑兵当中的一名骑兵队长,也是自己最得力的爱将。冒顿来月氏前这些人都表示,愿意跟随自己赴汤蹈火,在所不辞,但冒顿拒绝了他们的要求,只是让他们在部落中尽量招募兵马,打探消息,同时等候自己回来。冒顿不想有朝一日自己回来时,身边连一个可用之人都没有。
如今见扮作商旅模样的艾哈赤来到了月氏,冒顿立刻知道,一定有大事发生了。他强忍住心头的喜悦,装作与平时一般无二的样子站起身形,来到几人身前,开口道:“你们两个这次又相中什么了。”
两名手下也是强压脸上的喜色,躬身道:“少主,这次我们到集市之上,看这人卖的毛毡不错,除了价钱公道,这毛毡的做工也很精良,据这个商人讲,他是从咱们家乡那边学来的技艺。”
冒顿如何听不出里面的玄机,他装模作样地看了几眼,又用手掀起毛毡一角翻看了一下,点点头,“这毛毡看起来不错,很厚实,织的也很均匀,颜色也还可以,这样吧,那就挑几块留下,反正天气早晚也凉了,也快用得上了。”
“是,少主。”冒顿的两名手下应了一声,准备将手上的毡毯放在几案之上。
“等一下。”冒顿挥手制止了自己的手下,“你们真是没规矩,应该先让监守大人先挑才是。”
“是,我们一时心急,忽略了。”两名手下赶忙将毡毯捧到监守官的面前,“大人,请您先看看,有哪些您相中的。”
监守官赶忙连连摆手,“使不得,使不得,下官绝不敢做此等事情。”
冒顿笑道:“大人万勿推辞,这不过是在下的一片心意,还请笑纳。噢,对了,等大人挑完后,再让其它的月氏兄弟每人各挑一块,然后记着一起算账。”
此时那艾哈赤见机道:“小的将大部分货物都放在了外面,既是大人们中意,就请到外面仔细看看吧。”
冒顿的两名手下也是机灵的角色,其中一个当即道:“既是如此怎不早说。”接着就对监守官道:“那就请大人招呼你的兄弟,咱们一起看看货物的成色吧。”
监守官看着冒顿客气了几句,冒顿笑道:“大人不必客套,这些许小事不必挂怀,否则,我也不好意思了。”
冒顿和其手下平日里也是这般不断拉拢这些监守人员,因此他们也习以为常,监守官略作推辞也就不再多说,转身出去了。冒顿的另一名手下临出帐篷之时还故意喊道:“这位商家少坐片刻,待我们将货物挑好,一起与你结账。”
监守官本想说点什么,转念一想,“临进门时我已经对货物和人都搜查过了,并无可疑之处,若是再斤斤计较,怕是会惹这匈奴少主生气,日后这诸多好处恐怕就没有了。”想到此,监守官也只是略有犹豫,就打消顾虑跟着冒顿的手下挑选货物去了。
见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