冒顿是个聪明人,否则日后也不会成为最具统治力的匈奴首领。尽管冒顿此时还不知道自己父亲内心真实的想法,但从艾哈赤传来的,自己的父亲在部落长老会上,提出改立自己同父异母的弟弟成为未来王位继承人消息中,冒顿还是隐约能够猜出,这些事一定与自己的继母有关。
都是亲生骨肉,冒顿想不通父亲因何会放弃自己,但不管怎样,残酷的现实已经摆在面前,如果自己想不出办法逃离月氏,等待自己的就只有被处死这个唯一的结果。这一刻,冒顿的理想国崩塌了;这一刻,冒顿的整个人完成了从少年到成年的跨越式转变;这一刻,冒顿对自己的父亲再不似以往那般崇拜,而是将其当做了潜在的敌人。
夜深了,草原的夜冰冷刺骨,整个旷野除了如鬼哭、像泣诉的呼啸而过的风声,再没有其它任何的声响。
冒顿此时毕竟还是一个少年,在久思无计,心力交瘁又极度倦怠之下,他倚着几案进入了睡梦中。
这是个甜美的梦,梦中他梦见自己的母亲微笑着来接他,就像小时候牵着他的手,在草原上悠闲地走着一样;他还梦见自己的父亲将他举过头顶,在草原上连续转圈的场景。那个时候,自己的父亲是多么的慈祥,多么的受人尊敬,在自己的心里,父亲就是世上最伟岸的山峰。
这是个噩梦,梦中他的父亲举起了马刀,向他恶狠狠地劈来。四周都是鲜血,无数的人马呐喊着,向他围攻过来。他只能看到自己身边的战士不断的倒下,倒在血泊中,而敌人狰狞的面目却离他越来越近。他想跑,但却无论如何都迈不开步;他不断的挣扎,但发现自己却越陷越深。就在此时,天空中好似有一道闪电划过。不,不是闪电,而是一把钢叉,在他还来不及做出动作之前就此进了他的胸膛。那雷霆一击,是他久久不能忘记的。
冒顿大叫一声,睁开了双眼,兀自觉得胸口隐隐的痛。
冒顿的一声大叫惊醒了帐外的手下和婢女,他们赶忙跑了进来。冒顿捂着胸口,不停地喘着粗气。他回忆着梦中的经过,想起来了,最后的那一击来自乌家堡的乌言。那一击太过迅猛,让他直到此时都不能忘记。
“乌家堡、乌家堡。”冒顿心中反复念叨这个名字,猛然间他腾地站起身形,眼睛在昏暗中放出了光。
“是上天在救我,让我想起了乌家堡。当今之世,能有办法解决此危难的,相信只有乌家堡的项少龙了。”冒顿一瞬间又想起过往听过的,那些关于项少龙的传奇故事。“是的,只要联系上乌家堡,我就可以逃出生天。”
冒顿主意已定,低头看着自己手下那一双双关切的眼神,对他们摆摆手,“没有什么,我方才只不过做个噩梦而已,不用担心。”
这些人见冒顿恢复了平静,也就退了下去,只有负责采买的那两个人没走,因为他们知道,自己少主所做的噩梦,定然于艾哈赤传来的消息有关。
冒顿见这两人如此机警,很是满意。他也没说什么,只是让这二人坐在一旁,而自己在心中不断地考虑,“该怎样联络乌家堡,又该用何种说辞打动项少龙,让他出手相救呢?”
冒顿不言语,这两名手下当然也不敢言语。三人就这样耗着,直到东方破晓,天际发白。
一名手下见冒顿还在沉思,是在有些受不了,开口道:“少主,东方欲晓,天快亮了,您还是睡一会吧。”
冒顿一愣,怎么时间过得这么快,漫漫长夜好像一瞬间就溜走了。他看看帐篷的窗户,果然,微微的鱼肚白已经在天边生成。
“东方欲晓,东方。”冒顿一瞬间灵光咋现,不由得呵呵笑出声来,“对,只有这个条件,才能打动项少龙。”
冒顿看到希望,身体也不觉疲倦,他当即走到几案之旁,拿过一卷羊皮,在上面写了几句话,然后转身来到两名手下的身边,“集市一开,你二人就拿些货物去找艾哈赤,监守官若盘问,就说昨日有些货物货色不纯,需要拿去退掉,然后找机会将这卷羊皮交给艾哈赤,记住了吗。”
二人点点头,其中一人接过羊皮卷,贴身收好。
冒顿又道:“告诉艾哈赤,让他拿到羊皮卷后立刻动身,以最快速度赶到乌家堡,交到乌家堡堡主项少龙的手上。这关系到我们的生死,让他小心的同时务必要快,否则我父王一旦起兵偷袭月氏,我们都会死无葬身之地了。”
这二人都是知道内情的人,自然知道事情的重要和紧急,听完冒顿的吩咐连连点头。
天一早,这二人就收拾一些货物,准备拿到集市之上寻找艾哈赤。却如冒顿所料,监守官见二人又要出门,当即开口询问何事。此时冒顿出面,将想好的说辞对监守官讲了一遍。监守官见冒顿不出去,自己昨天又刚拿了最大的一份货物,也就不再说什么,只是安排四名护卫跟着这两名手下。
这二人很是机警,找到艾哈赤退掉货物,将得来的钱财又请四名护卫吃早饭,随手又给了他们一些银钱。四名护卫见事情如此简单,毫不起疑,终于让这二人将羊皮卷交给了艾哈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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