译吁宋这一战可谓丢盔卸甲,狼狈不堪。他一口气逃到灵峰洞附近,直到走进桀彪的军营才算放下心来。
好在背后的伤势不重,不过是划破了油皮而已,但这一战给译吁宋带来的心理创伤可是不小,非但是自己独自逃走,落得一个弃部下于不顾的骂名,更重要的是,这是在译吁宋自认最擅长的丛林战中失败的,想起那凌厉的刀光,想到那差一点要了自己命的锐利一剑,想起那些四面八方密集而来的箭雨,想到那些空中飞掠而过的人,译吁宋就算坐在营中,一颗心也是砰砰直跳。四周稍有动静,译吁宋都以为那些人又追来了,吓得是惊惶四顾。
桀彪从来没有看到译吁宋还有这样的表情。他知道若不是吓破了胆,译吁宋绝不会这样。桀彪虽然不知道伏击译吁宋的那些人是谁,来自哪里,但他知道,如果那些人想要杀自己,那自己绝技逃不掉,毕竟他还没有译吁宋那样的本事。
跟随译吁宋前去烧粮的有五十人,桀彪等了约有两个时辰,才终于等到两个人回来。凑巧的是,这两个人一个是南越将士,一个就是让译吁宋找宋义的那名闽越士兵。
译吁宋二话不说,让那名闽越士兵进帐,然后一剑要了他的命。桀彪一开始还以为译吁宋是在杀人灭口,怕自己独自逃生的行动传出去让部下耻笑,进而影响军心。其实桀彪想错了,译吁宋并没有那样的心思,他只是恨这个给自己出主意的人。宋义确实想出了良策,但这个良策是在他救出全部族人,并且想要自己命的基础上实现的。若没有宋义的主意,自己哪会遇上丛林中的那些人,又怎会败得如此之惨。这一战,可以说让他的精锐丧失殆尽,除了留守军中担任将领的几个人,跟随他来的南越将士全部丧生在今天的行动上。
译吁宋喝了一口水,坐在椅中开始沉思。他在想两个问题,一是自己失败的消息无诸和佘善一定会知道。而今自己部下七零八落,闽越军虽归自己管辖,但尚不能全部控制,无诸和佘善这两兄弟会对自己怎样;二是从战斗过程看,那些设伏的人无疑是想要自己的命。这次没有成功,一定还有下次,自己又该怎么办。是依靠桀彪他们独自面对,还是找孟无离做自己的靠山。若是找孟无离,孟无离又会提出什么样的条件,自己会不会又堕入另一个彀中,再次成为牺牲品呢?
译吁宋左思右想也没有个结果,恰好桀彪亲自进帐来送饭,译吁宋心想,“不如将此事与桀彪说上一说,看看他是什么意见。”
对于桀彪,译吁宋是放心的,毕竟桀彪跟随自己出生入死多次,而且忠心耿耿,否则译吁宋也不会委桀彪于重任了。
听完译吁宋的忧虑,桀彪沉思半晌,这才抬头道:“头领,我只是一个粗人,闽越王那边怎么应付我是不懂的。”
译吁宋知道桀彪说得是实话,“那你认为我们该如何应付那群人呢?”
“我问过逃回来的战士了,那群人来历不明,但毫无疑问,他们是冲着您来的。”
译吁宋回想一下过程,不禁点点头,“你说的很对,接着往下说。”
桀彪道:“现在咱们的人几乎没有几个了,您认为凭我们这些人,能挡得住想杀您的那些人吗?”
“你的意思让我去找孟无离?”
桀彪看了译吁宋一眼,“以我的感觉,您说的那个孟无离好像是专为伏击您的那群人而来的。”
译吁宋听到此言看了看桀彪,“你是说那孟无离和伏击我的人有仇。”
桀彪摇摇头,“我不知道。不过您想,伏击您的那群人身手那么了得,如果不是有什么深仇大恨,谁会去惹那样一群人呢。”
“你说的有理呀。”译吁宋听到这站了起来,就觉得心胸豁然开朗。他心中暗想,“如果那孟无离能够抗衡那群人,自己对付无诸、佘善兄弟就很有把握了。”想到这,他心头的忧虑一扫而光,再闻桀彪送来的饭菜,觉得是那样的美味。
译吁宋吃罢饭菜猛然想起一个问题,那就是谁去联络那孟无离呢?自己去,译吁宋此时有些惊魂未定,他担心一出帐口就会遇到那群人。若再相遇,自己恐怕性命不保;让桀彪去,可桀彪根本不认识孟无离;换做旁人,译吁宋自己都不相信。想到最后,译吁宋一咬牙,为了今后永不在担惊受怕,这一次非得自己亲去不可。
孟无离根本不担心译吁宋会不找自己,因为他知道,一日不杀译吁宋,项羽就一日不会离开闽越。译吁宋能有多少斤两,他的那些人根本就不是项羽的对手,到最后,译吁宋为了活命,就一定会找自己。
每一次想起死去的荆轲、燕丹,想到如同废人的高渐离,孟无离都觉得胸膛那股恨意忍不住地上涌,如鲠在喉,不吐不快。望着那满山的苍翠,孟无离暗暗告诫自己,这一次绝不会让项羽那一干人活着离开。他不愁项羽不出现,因为有译吁宋在,项羽就会主动出现,他就是钓项羽的香饵。
每个人都在想着自己的心事,且都已下定了决心,但唯独无诸在送走季布后依然左右为难。
佘善理解无诸的心情,但从现在的态势看,无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