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邪看着架在脖颈之上的利剑,脸上露出难以置信的表情。他实在难以想象,世上竟有如此出神入化的剑法。卫邪其实看到闵廷章向自己走来了,也看到了闵廷章拔剑的动作,他更想出剑相抗,可惜他就是躲不开,所做的所有的努力都是无用之功。
闵廷章对自己也很满意,换做是从前,他的“流水不回”只能杀敌,而不能致胜。闵廷章内心清楚,杀人的剑法未必是好剑法,只有做到向鬼谷盖聂那样料敌在先,以静制动,后发先至,那才是高明的剑法。他的“流水不回”就算每一次都能刺出七朵剑花,但如果不能收发自如,运用随心,也难以达到上乘的境界。但闵廷章今天做到了,他甚至没有刺出一朵剑花,就是那么平凡的出剑,但也让敌人也难以抵挡。更重要的是,他已经可以不用杀敌,就能致胜了。在那一瞬间,闵廷章终于领悟到何以那一招叫做“流水不回。”流水东向入海,虽然难以回头,但其中的百折千回却更显魅力。闵廷章知道了,原来恩师曹秋道这一招的最高境界不是那七朵剑花,而是那曲折前进中的不断变化。如果说盖聂的“恩威并施”是以静制动的典范,那“流水不回”则是以动驭静的经典。动静之间,符合阴阳之道,而这就是先天无极的大道。
闵廷章看着卫邪,“如果你还想活命,就让那些人住手。”闵廷章虽不懂擒贼擒王的道理,但他无疑找到了解决当前纷繁复杂局面下的关键所在。
卫邪看看闵廷章的剑,没有片刻犹豫,当即开口高喝,“都给我住手。”这一声中气充沛,声震高岗,他的那些手下听到后立刻停手不战。
译吁宋本想趁此机会一鼓作气杀了季布和宋襄,但看这个陌生人一招之间就制住了卫邪,知道这个人的武功更加深不可测,何况他现在还有求于孟无离,当下也止住身形。那些百越士兵唯他马首是瞻,见其不动,自然也就停手了。
季布内心长出一口气,直到今日已经侥幸脱险了。
闵廷章见场中安静下来,对着卫邪微微一笑,“我也不难为与你,让你的手下撤走吧,我随后就放了你。”
卫邪也很干脆,根本不向闵廷章提任何要求,只是对部下一挥手,“全部撤回驻地,我稍后即回。”
那些杀手闻言二话不说,竟真的如潮水一般撤走了。场中的局势虽然向着有利的一面转变,但闵廷章和季布看到那些杀手闻令则行,遇敌不惧的表现,内心反而更添忧愁。他们知道,只有严明的纪律才会让这些人有如此的行动,而这正是这些人可怕的地方。
译吁宋站在场中稍显犹豫,毕竟错过这样的机会实在是太难得了。如果场中诸人有片刻的犹豫,译吁宋就想凭借自己的巧舌如簧,鼓动他们放弃卫邪,歼灭对手。可如今那些杀手就像没有思想的机器一样,只是单纯的听令,反倒让译吁宋有些困惑。但译吁宋是聪明人,那立刻就意识到这些人的可怕了,因为换做是他,他也同样希望拥有这样一支队伍。译吁宋不在犹豫,当即也率人离开。
卫邪冷冷地看着闵廷章,眼神中的意思很明显,“你还要怎么样?”
闵廷章也不理他,只是竖耳倾听远去的脚步声。过了半晌,闵廷章觉得那些人真的走远了,知道卫邪没有骗自己,当即笑道:“说实话,我现在真的有点佩服孟无离了。你放心,我不会杀你,只是委屈你一下,盏茶时间你就会苏醒。”说完,倒转剑柄,在卫邪的后脖颈处狠狠地敲了一下。
卫邪就觉眼前一黑,跟着失去知觉,萎靡在地上。
闵廷章收剑入鞘,来到季布身旁,“怎么只有你一个人,项羽他们呢?”
季布也还剑入鞘,拱手对闵廷章道了谢,然后道:“我还有事要办,我们边走边说吧。”
闵廷章点点头,与季布并肩而行。
季布和闵廷章来到宋义藏身的地点,呼唤宋义下来,他们父子重逢,自然有一番悲喜。宋义听儿子说自己的族人、部下已经全部战死,若没有季布的营救,连儿子都要丧身敌手,对季布更是感激不尽。
季布客气了几句,介绍闵廷章与宋义相识。一路之上,季布已经知道了闵廷章的来意,想到有强援来助很是高兴,和闵廷章边走边说,将他们到闽越后发生的事也逐一地告诉了闵廷章,同时将宋义的事也说了一遍。四人联手,决定共同去寻找项羽。
卫邪的武功比闵廷章想象的还要好上许多,还未到盏茶时分,卫邪就已经苏醒了过来。他站起身形,见四下已然无人,收起佩剑,转身返回。
译吁宋已经将事情经过告诉了孟无离,此刻见到卫邪平安归来,他的一颗心落了地。
卫邪还想说上几句抱歉的话,但孟无离摆摆手,“译吁宋已经告诉我了,这不是你的错,闵廷章的出现不过是个意外而已。”
卫邪道:“大哥,那闵廷章武功很高,他出手帮助项羽,对我们是个很大的威胁。”
孟无离点点头,“你说的不错,所以我们要赶在他们与项羽汇合前,找机会杀了项羽。”
“可项羽如今也隐匿在山林,我们到哪里去找他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