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布不知道自己究竟受了多少伤,他只是知道手臂、大腿、软肋和肩头都在火辣辣的疼痛,有好几次,只要再偏上几分,卫邪的剑就会要了自己的命。
季布心中不断地提醒自己,一定要坚持住,决不能倒下,哪怕再坚持半刻,说不定项羽他们就会赶到。因为他知道,看到旗花焰火,无论有多么危险,乌家弟子也要奋勇赶来。
卫邪知道季布的用意,手中剑连环进击的同时,口中也不断刺激季布,“你苦撑也是没有用的,丛林之外还有我家主人在防御,项羽在勇,也冲不破孟无离的剑网,说不定连项羽也会丧命于此。”
孟无离确实占据了上风,他的长剑已经将闵廷章裹在当中,一层层剑网将闵廷章压得几乎喘不过气来,但时间久了孟无离却发现,无论他怎么努力,闵廷章都能将最后一道防线守住,除非孟无离抱定两败俱伤的决心,否则,总是难以突破。
不是孟无离不够努力,实在是闵廷章身兼鬼谷、谡下剑宫两家之长起了作用。要知道盖聂的剑法就是后发先至,夹杂引而不发,越是关键处越是韧性十足,而曹秋道的剑术则具有齐国先民那种陆上开疆拓土、海上奋勇搏击的刚烈精神,必要时甚至不惜舍生取义、杀身成仁。闵廷章这几年渐渐悟道,对曹秋道的剑术领悟的愈发精透;鬼谷剑术虽然只有一招,但却是盖聂的精华所在,因此越到得心应手之时,闵廷章领悟的越多,也逐渐的将鬼谷的精神融入到曹秋道的剑术当中,使得过刚易折的剑法有了刚柔并济的突破。
虽然闵廷章剑术有了大成,但孟无离独创的绝技也确实厉害,特别是他的左臂乃是精钢所铸,完全不惧刀剑。换做别人,闵廷章好多精妙的剑招已经可以杀敌百次,但在孟无离面前却完全没有作用,加之闵廷章一开始听孟无离说到高渐离要刺杀嬴政,心里有些惊惧,气势上落了下风,因此二人一场论剑,孟无离是完全占据主动。
或许是创口血流太多的缘故,季布觉得气力已经不够了,闪身之际,一把剑又在他的腰胯之上留下一道剑伤,季布但觉自己的眼神已经凌乱,眼前的一切已经开始变得模糊,他强撑身体靠在一课树上,张口吐出一口鲜血,对着卫邪冷笑,“不想我季布今日葬身于此。”
卫邪满脸狰狞,“你放心,会有好多人为你陪葬的。”
一柄枪杆又结结实实地砸在季布的胸前,季布晃了两晃,发觉天边的云彩已经染成了红色,他再也支撑不住,倒了下去。
季布醒来时天色已沉,天边有几颗星星不停地眨眼,整个夜空如同一块帷幕,将苍穹笼罩。
万籁俱静,季布也不知自己身在哪里,但有一点可以确定,那就是自己还没有死。他想挪动一下身体,巨大的痛楚立刻传遍他的全身,饶是他精钢铁铸的身子,此时也忍不住闷哼了一声。
一名乌家战士听到了季布的痛楚声,赶紧跑了过来,确认季布已经苏醒后,脸上立刻绽放出笑容,口中道:“您终于醒了,实在是太好了。”
季布张张嘴,想要说话,却发现喉咙干裂的已经嘶哑,除了撕裂般啊啊的声音,再也说不出别的。
这名战士看出了季布的用意,轻声道:“我喂您一点水喝吧。”
季布挣扎着点点头,这一下扯动后背靠近脖颈处的伤口,痛得他咧了咧嘴。
这名战士笑道:“您不要乱动,医官说您身上大小七八处伤口呢,而且还有内伤,叫您不要乱动。”说着,起身讲几上的水拿来,用汤匙舀水,慢慢地喂了季布几口。
季布觉得咽喉处的痛灼感好了许多,他微微点头,示意够了,这名战士见状,赶忙停住了手。
见季布张嘴想要说话,这名战士连忙摆手,“医官说你现在还非常虚弱,需要静养,不宜多说,等少主回来,你与他讲好了。”
季布轻轻点头,在战士的帮助下略微调整一下姿势,然后又沉沉睡去。
再次醒来时,季布发现榻旁站立好多人,他定睛细看,认出了是项羽、龙且、闵廷章等人,此外还有宋义父子。
季布挣扎着想要坐起来,项羽赶忙将其扶住,“你终于醒了,我就说楚国的‘一诺千金’没有这么容易死的。你身子虚,静养为宜。”
看着这一张张熟悉的面孔,季布笑了,这一瞬间,他觉得人生是如此的温暖,还有好多的事等待着自己去做。
龙且也笑了,“季布,你知不知道,我们赶到时都以为你已经死了,只有项羽认为你一定能挺过来。你足足昏迷了两天两夜,就连闽越王的御医都说你九死一生呢。”
季布笑笑,看看宋义父子。闵廷章一旁道:“是我将他们带来的,如今大家都安全了。”
项羽道:“你第一次醒来时我们正在闽越王无诸处,所以没看到。这次你醒了,可见你身体正在转好,相信过不了多久,我们又能看到生龙活虎的季布了。你放心,现在一切事情都在好转,你就安心静养吧。等你恢复得差不多了,我们把一切都告诉你。”
季布点点头,没有再说什么。他信任这些朋友,这也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