腾地一下,闵廷章、项羽、龙且几乎不约而同的站了起来。龙且大声怒喝,“这屠户无理至极,我要是在场,非一剑杀了那厮不可。”
宋义坐在那里也不停地用手拍着自己的大腿,“士可杀,不可辱,那韩信就算学艺不精,也定是拔剑出鞘,以命相搏了。”
燕仞看着大家群情激昂的样子,不禁摇头叹息一声,“你们都猜错了。”
项羽一愣,大瞪着双眼看着燕仞,似乎不认识他一般。季布坐在那里胸口不停地起伏,想来也是因为方才过于激动的缘故。他捂嘴又咳了两声,对燕仞道:“将军的意思,那韩信并没有拔剑了?”
“岂止没有拔剑。”燕仞苦笑,“那韩信听完屠户的话一句话也没说,脸上也没有任何神情,就是静静地看了那屠户一会,谁也不知道他当时想什么。就在有人诧异,有人起哄的时候,那韩信竟真的低下身子,趴在地上,从那屠户两腿之间爬了过去。”
项羽、龙且、季布等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到此时反而无声了,只有闵廷章问了一句,“后来呢?”
“那韩信爬了过去,站了起来,脸上神情不变,没有丝毫羞愧之色,给人的感觉到好像是他胜利了一般,大摇大摆地走了。反倒是那屠户站在那里一动不动,好像还是不敢相信,这世上真的有人会这般无耻,愿意接受这奇耻大辱。”燕仞说到这看着众人,“直到韩信走远,看热闹的乡邻才哄然大笑,一起嘲笑那韩信是个无能的懦夫。”
龙且叹口气,“做人做到如此地步,也确实让人无话可说了。”
宋义也道:“一个人无能不要紧,只要他肯努力向上,或许还有机会,可如果向韩信这样自甘堕落,真的是无药可救了。”
燕仞道:“那韩信走了,众乡邻也就散了,我见事情了解,也就回客栈休息了。”
项羽摆摆手,“都别说了。本来大家谈兴正浓,听到屈原大夫的忠贞不二都很敬佩,不想被韩信这小子败了雅兴,真是可惜,大家不妨早些休息,明日那无诸就会派闽越将士封山了,大家回去做些准备。”
众人点点头,各自离开。
闵廷章看宋义、燕仞走远,猛地回头看着项羽,“你觉得一个人会在大庭广众之下甘愿受那胯下之辱吗?”
项羽一怔,内心有些犹豫。闵廷章又看看龙且、季布,“我总觉得这件事好像还没有完结,你们觉得呢?”
季布道:“方才燕仞不是……”
闵廷章摇摇头,“燕仞只是说他离开了,就是说后面的事他也不知道了,至于这件事本身,我总觉得背后应该还有故事。”
项羽道:“您的意思是?”
“我也不知道,或许是一种感觉,等有机会我倒是有兴趣到淮阴走一趟,只是眼下首要的任务还是要对付孟无离和那译吁宋。”
项羽见闵廷章眼中闪着光,心中似有所悟。
没有人愿意选择战争,除非是那些天生的战争狂人,或者是想要通过战争进而实现自己目的的人。但和平的曙光照耀在闽越大地时,每一个爱好和平人都是欢欣鼓舞的。远离战火的纷扰,避免家园的破碎,杜绝亲人的惨死,在属于自己的土地上安乐的生活,这或许是每一个家庭,每一个平民最向往的日子了。
闽越王无诸向他的全体臣民颁布了命令,同时通告天下,闽越一地从此将并入大秦帝国的版图,但闽越民众原有的生活将不会被打扰和改变,土地还是那片土地,习俗还是那种习俗,家园还是那片家园,最重要的,君主还是原来的那位君主。
闽越王无诸大赦天下,闽越军民无不欢欣鼓舞。当然,孟无离和译吁宋是不会开心的。孟无离还好一点,闽越的事在他心里根本就与自己无关,除了项羽,其它的他都不放在心上。不过闽越一地的改变还是给他带来了影响,因为就在无诸颁布大赦命令的第二天,闽越的将士就全部出动,开始搜捕译吁宋,同时封锁各个进山的路口,切断了孟无离的退路以及后勤供应。
译吁宋是整个百越地区的军事首领,他的命令闽越将士当然不敢不听,因此在一段时间内,尽管项羽一直在帮助无诸抵御译吁宋,但由于秦国和闽越毕竟还是敌对状态,所以译吁宋的命令还是有效的,孟无离也不用为食水发愁。但现在不同了,闽越已经和平地并入大秦的版图,双方的关系已经由原先的敌对改为了友好。换句话说,闽越已经割断了与百越部落的联盟,自然就不承认译吁宋的军事指挥权了,译吁宋在闽越已经成为了一颗废子,他的地位也由军事统帅变成了闽越将士搜捕的对象。
没有了粮食和水,休说战斗力,就是生存都有了困难。孟无离知道这一点,更知道闽越王无诸这么做的目的,就是想让他尽快离开闽越,可项羽在这里,他怎么会走呢。但译吁宋不同了,他的目标现在已经完全破灭了。在他的计划中,如果能在闽越军中安插自己的亲信,进而完全掌握闽越的兵权,这是最好的开局。在这之后,他会通过击败秦军树立自己的威望,进而通过某种途径让闽越王无诸消失,让自己成为闽越的君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