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福心里暗暗叫苦,心想,“这嬴政果然老辣无比,做事一环扣着一环,让你无从选择。”当即道:“此乃草民分内之事,自当如此。”
嬴政点点头,“如此甚好。先生出海非比寻常,可依你意自行寻找一人做你的副手,只是不要选卢生了,因为朕还有要事托付于他。”
徐福也是八面玲珑的人物,听嬴政此语就知道其是担心自己与卢生密谋,一去不回,因此才会说另有任务给卢生,当即道:“草民领命。”
嬴政让内侍准备,将徐福所需之物全部记下。徐福低头沉思一下,然后道:“陛下,仙家踪迹之所以难寻,就是因为其讲究修真养性,洁身自好,与凡人世事格格不入所致,因此才避入大海,隐遁栖身。草民想来,若想寻觅仙踪,首先是要打通仙人与凡人的界限。想这世上无欲无求,保持一份纯真而天性未泯者,唯有少不更事的童男童女了。他们若能两两相配,阴阳合和,当可捉坎填离,水火既济,与仙家同体。草民第一所请,乃是望陛下选童男童女五百名,随同草民东向入海。”
“先生言之有理,这件事朕答应你。李斯,着你在琅琊郡各地选童男女各五百名,凡出其家者,免三年赋税,两年徭役,赏金五两。不愿出其家者,不要勉强。若人数不够,可扩至薛郡和东郡两地挑选,不得有误。”
徐福又道:“东向入海,自然需要船只,船夫、水手自然也不可或缺。此外,就是这些人的饮食、衣着等物,最重要的是那些童男童女,倘若他们衣着不精,饮食不洁,与那污浊的世人又有何区别,又怎能侍奉仙人呢。”
嬴政点头,“出海航行的船只任先生挑选,若有不合意者,先生可自行出尺寸,由官家督造。其它一应等项,凡是先生所需,我都责成琅琊郡守为你筹备,你看可好。”
事情到了这一步,徐福哪还敢再说个不字,只得躬身答应。
徐福退下后,嬴政又将卢生叫来,对其道:“卿为朕探龙穴、荐徐福,朕深以为然。今朕已命徐福筹备入海事宜,为朕访求仙踪。卿当日曾言道邹衍吹律管,引暖风自来;大宛多死者,鸟衔草而活。想北方天高云深,多地奇闻异事不少,况天下之大,非东洋大海得有仙踪,说不定名山洞府,亦有修真之人,朕望卿莫辞辛苦,替朕到北方走一遭,访遍名山大川,寻那长生之人,卿意下如何。”
卢生心里暗暗叫苦,但面上却是笑脸相迎,“臣领旨,但不知陛下心中可有圣地。”
嬴政想了一想,“世上人都曰大海之边在碣石一地,穷偏远之地或有仙踪可能,卿可自此开始走羡门、高誓之地,一路西行途经雁门、渔阳等,最后到咸阳复命。”
卢生施礼刚想告退,嬴政又道:“卿家这一路不比海上,颠沛流离之苦在所难免,又有山川河流之险阻,况时日遥远,就不必耽搁了,明日一早就启程吧。”
卢生一听就明白了嬴政的用意,是怕自己与徐福串通。他知道嬴政此时对自己已经有所怀疑,若稍有犹豫怕是性命难保,当即道:“臣领命,这就回去收拾,明日一早即刻登程,就不向陛下告辞了。”
“如此甚好,卿回咸阳之日,朕会好好封赏,勿负朕意。”
卢生第二天就出发了,这一边徐福也开始准备出海事项。嬴政在琅琊一地流连三月不去,只为看徐福如何出海。
徐福也真有办法,取出一图交给琅琊郡守,让他召集工匠按图打造大船。与此同时,粮食、清水的筹集、童男童女的征召和服装的准备、船夫、水手的训练等事项也齐头并进。整件事足足筹备了三个月,一切事项,一应等物都按徐福的要求准备的是妥妥当当。这一日,大海岸边是人头攒动、旗幡招展。长时间的准备,就连最偏远的人们都知道他们信赖无比的徐福徐先生要在今天乘船出海,去寻那只听其名,不见其踪的海上仙山了。
祭过了海神,让所有人等都登上了大船,徐福一身云白色的中衣,下绣鸣鹿食草,上绣仙鹤凌空,来到了嬴政的面前。“陛下,今日乃黄道吉日,草民这就向陛下告辞,要出海而行了。”
嬴政点点头,亲手斟满一杯酒,递给了徐福,“愿先生此去早有佳音。”
徐福满饮此杯,对嬴政施礼,然后转身上船。
岸边响起渔家世传的,出海前的鼓乐之声,以示平安、顺利,徐福高站船头,向岸边示意。一声炮响,十个精赤着上身的大汉一起挥刀,将固定船体的缆绳砍断,十艘大船在船底圆木缓缓滚动的作用下,慢慢向海中滑去。
一声唿哨,大船扯起帆篷,吃足了风力,船上的水手也巨浆翻滚,助力大船向深水处而行。
嬴政站在岸边,看着大船逐渐离岸,然后缓缓掉头,在不断鸣叫的海鸥的映衬下,出海而去,直至消失在天之尽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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